电工老李的剥线钳卡在红黑相间的电线上，绝缘皮被撕开的瞬间，铜芯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密室天花板的检修口还敞着，灰尘像细小的雪花飘下来，落在他汗湿的后颈上。
“快点。” 卢新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带着雪茄烟的焦糊味。他靠在赌桌旁，指尖在红木桌面上划着圈，那里还留着上周张老板拍枪时的浅痕，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老李的手抖了抖，剥线钳在铜芯上留下齿痕。他瞟了眼墙角的落地钟，时针正卡在凌晨三点 —— 这个点娱乐城的发电机总在喘粗气，像他现在的心跳。
“这线太细，” 老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发紧，“负载太大容易烧。” 他手里的电线是从消防通道的应急线路扯的，绝缘层上还印着 “1998” 的字样，比他儿子的岁数都大。
卢新没接话，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打火机 “咔哒” 响了两声才燃起火苗，照亮他眼底的红血丝。三天前 “金夜城” 赵老板的弟弟被放出来，瘸着条腿在派出所门口骂了半天，唾沫星子溅在警车引擎盖上，像摊洗不掉的泥。
“烧了再换。” 卢新把烟圈吐在电线接口处，白雾裹着铜芯的光泽，“但现在必须接好。” 他的皮鞋尖踢了踢墙角的工具箱，里面的螺丝刀滚出来，撞在赌桌腿上发出脆响 —— 那声音像极了上次处理掉的女孩的手链坠地声。
老李的喉结动了动。他看见卢新西装袖口露出的半截玫瑰纹身，花瓣边缘己经发乌，像被血浸过。上周给黑诊所接电线时，他也见过类似的颜色 —— 沾在手术台铁架上，用消毒水擦了三遍都没褪。
“开关放哪儿？” 老李往电线接口缠绝缘胶带，手指快得像抽筋。胶带是劣质的，粘性不足，在铜芯上卷出歪歪扭扭的圈，像条快要断气的蛇。
卢新抬了抬下巴，指向自己常坐的真皮沙发。“底下。” 他弯腰掀起地毯的一角，露出块活动的地板砖，“按下去，整间屋的电都得断，包括监控。”
老李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去年在另一家娱乐城接电，也是这样的暗线改造，后来听说老板被抓时，那开关还藏在麻将桌抽屉里，上面沾着半块没吃完的口香糖。
“监控线得单独接。” 老李的声音发飘，手里的胶带突然滑落在地，“不然……”
“不然什么？” 卢新的皮鞋踩住他的手，鳄鱼皮纹硌得老李指骨生疼，“你以为派出所的人会看正常监控？” 他松开脚，地板上留下个浅痕，“他们要的是密室里的画面。”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霓虹烬：东莞娱乐帝国兴衰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老李赶紧捡起胶带，手指在开关按钮上按出个凹坑。按钮是从旧洗衣机拆的，塑料壳上还印着 “海尔” 的 logo，被他磨得发亮。上周小梅被带走那天，他在黑诊所的墙角也见过个类似的按钮，旁边堆着沾血的纱布。
“接好了。” 老李把最后一段胶带缠紧，站起身时撞在检修口的铁架上，后脑勺磕出个包。他没敢揉，只是盯着卢新的皮鞋 —— 鞋尖沾着点暗红色的泥，像没擦净的血。
卢新走过去，弯腰按下沙发底下的按钮。密室的灯突然灭了，赌桌上的筹码陷在黑暗里，只有应急灯的绿光映着老李发白的脸。三秒后他松开手，灯光重新亮起时，赌桌上方的吊灯闪烁了两下，像只濒死的眼睛。
“不错。” 卢新拍了拍老李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记住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他从钱夹里抽出沓钞票，红色的票子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够你儿子交学费了。”
老李的手指在钞票边缘捏出褶皱。他儿子在重点中学读高三，书包上总别着枚金色的校徽，和卢新烟盒上的 logo 一样亮。但此刻那些红色的票子在他眼里，却像消防通道里的警示灯，透着股不祥的光。
“谢谢卢老板。” 他把钱塞进裤袋，工具箱的提手勒得掌心发疼。走到门口时，他看见卢新正用纸巾擦着开关按钮，仿佛那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
走廊的发电机又开始喘气，老李的影子在墙上晃得像团鬼火。他想起刚才在密室看到的电线布局，红黑相间的线缠在通风管上，像条勒紧的绞索。上周那个失踪的 C 牌女孩，脖子上也有圈类似的红痕 —— 二柱子说是被自己的红头绳勒的。
回到配电房时，老李摸出藏在电表箱后的半包烟。打火机点燃的瞬间，他看见手背上沾着点铜锈，和黑诊所手术台上的锈迹一个颜色。窗外传来送垃圾的卡车声，引擎轰鸣里混着金属碰撞的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被扔进了车厢。
他突然想起卢新刚才擦按钮的动作，心里猛地一沉。那些藏在电线里的秘密，那些被电流照亮又熄灭的罪恶，迟早会像短路的电线一样，爆出致命的火花。
而他，就是那个亲手接上线头的人。老李猛吸了口烟，尼古丁呛得他首咳嗽，烟灰落在布满油污的工作服上，像密室天花板飘下的灰尘，无声无息地掩盖着什么。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老李望着娱乐城的方向，那里的霓虹灯还亮着，红的绿的光映在配电房的玻璃上，像块被血浸透的纱布。他知道，从按下那个开关的瞬间起，有些东西就再也关不上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VJO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