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厅的重低音震得托盘边缘发颤，陈默的拇指在啤酒瓶标签上蹭了第三遍。标签上的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滑，在托盘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天花板旋转的彩灯，红的绿的光在水面碎成星星点点。
308 包厢的门虚掩着，露出半截米黄色的沙发。两个穿夹克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坐着，袖口都挽到肘部，左手腕的表链磨得发亮 —— 不是客人常戴的金表，是种哑光的金属，表壳边缘有个小小的警徽印记，被袖口遮住了大半。
陈默推开门时，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了上来。他看见其中个高个男人正用手指敲着茶几，节奏和派出所审讯室的记录笔敲击桌面的声音一模一样。另个矮胖的在翻酒水单，手指划过 “威士忌” 三个字时顿了顿，指甲缝里还嵌着点蓝黑墨水，像刚填过报表。
“两位要点什么？” 陈默把托盘放在墙角的矮柜上，指尖故意碰了碰冰凉的瓶身。上周给记者上酒时，他也是这样假装手滑，把 “小心” 两个字藏在纸巾里 —— 但这次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卢新的眼线正盯着每个包厢的动静。
高个男人抬了抬眼皮，目光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停了停。那纽扣松了线，是今早藏笔记本时蹭的，此刻像个微小的信号。“来两瓶啤酒。”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点北方口音，和王警官训话时的调子有些像。
矮胖的突然笑了，指节在 “特调鸡尾酒” 上敲了敲：“听说你们这儿有种‘暗门酒’？” 他的视线扫过消防通道的方向，那里的墙纸上有块新补的痕迹，是装修队砌暗门时留下的。
陈默的后背瞬间绷紧。他拿起两瓶未开封的啤酒，瓶盖的齿痕整齐划一 —— 这是他特意从仓库最里面拿的，那里的酒没被动过手脚，不像吧台常备的那些，瓶底藏着微型摄像头。
“我们这儿只有正规酒水。” 他拧开瓶盖时故意放慢动作，金属摩擦的 “咔哒” 声里，眼角的余光瞥见高个男人正用手机录像，镜头对着天花板的烟感报警器 —— 那里藏着个针孔摄像头，红灯正微弱地闪着。
矮胖的接啤酒时，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里，陈默摸到对方掌心有道浅疤，像被手铐的链条磨出来的。他突然想起宿舍墙上的涂鸦，那个被烟头烫出的黑窟窿，此刻正对着包厢的方向。
“这酒……” 矮胖的刚要说话，走廊传来阿武的脚步声。陈默赶紧往门口退了半步，挡住他们的视线，同时用脚尖往消防通道的方向点了点。那里的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绳，是小芳偷偷系的，说能 “避邪”，其实是在标记监控的死角。
高个男人的目光跟着他的脚尖转了半圈，突然笑了，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不用找了。” 钱钞上的编号末尾是 “07”，是公安系统常用的经费编号。
陈默接过钱时，故意把其中张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瞬间，他飞快地眨了眨眼，视线从消防通道的门缝移到自己的工牌上 —— 工牌照片的背景里，能看见消防栓的玻璃碎了半块，正好对着暗门的位置。
霓虹烬：东莞娱乐帝国兴衰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霓虹烬：东莞娱乐帝国兴衰录最新章节随便看！“谢两位老板。” 他把钱塞进裤袋，指尖触到片硬纸 —— 是今早从员工通道捡的装修图纸碎片，上面画着暗门的位置，此刻正隔着布料发烫。
离开包厢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开第二瓶啤酒的声音。高个男人突然提高了音量：“这消防通道的门怎么关着？” 矮胖的接话时，陈默看见门缝里伸出只手，正用手机对着暗门的方向拍照。
走廊的拐角处，领班正用对讲机说着什么，假睫毛上的亮片闪得刺眼。陈默低头整理托盘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叠在消防通道的红绳上，像个被拉长的惊叹号。
回到吧台时，二柱子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满脸横肉的保安正用牙签剔牙，牙缝里还塞着块肉渣：“308 那两个，看着不对劲。” 他往包厢的方向努了努嘴，“卢老板让盯着点。”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拿起块抹布擦吧台。消毒水的气味呛得他喉咙发紧，刚才那两瓶啤酒的凉意还留在指尖。他想起笔记本里画的思维导图，“消防通道暗门” 下面画着个大大的星号，旁边写着 “21:00-3:00 有动静”。
远处的迪厅突然换了首慢歌，节奏变得拖沓。陈默望着 308 包厢的方向，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忽明忽暗，像两个正在闪烁的信号。他知道，那两个便衣的口袋里，大概也揣着和他笔记本上相似的图纸，只是他们的图纸上，标着抓捕的路线。
凌晨一点，陈默去收空酒瓶。308 包厢的门己经开了，两个穿夹克的男人正往出走，高个的手里捏着个空烟盒，上面用指甲划着道线 —— 和消防通道第三节台阶的位置正好吻合。
擦肩而过时，矮胖的突然咳嗽了两声。陈默看见他的鞋尖往消防栓的方向偏了偏，那里的玻璃碎口正对着暗门的锁眼。他低下头，假装整理衣领，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人的夹克下摆都鼓鼓囊囊的，像揣着铐子。
包厢里的烟灰缸里，两个啤酒瓶立得笔首，瓶底没有摄像头的反光。陈默拿起酒瓶时，发现茶几上有个淡淡的水渍印，像用手指画的个箭头，指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娱乐城的霓虹灯显得格外刺眼。陈默把空酒瓶塞进回收箱，金属碰撞的脆响里，他听见消防通道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有人在数台阶。
他摸了摸裤袋里的图纸碎片，硬纸边缘己经被手汗浸得发软。远处的监控室里，卢新大概正盯着屏幕，而 308 包厢的监控画面里，只会留下两个普通客人喝酒的影像，没人知道那些藏在眼神和动作里的信号，己经像电流样，穿过娱乐城的钢筋水泥，通向了外面的世界。
收完最后个包厢时，陈默看见小芳正蹲在消防通道门口擦地。她的红头绳松了半截，垂在地面上，像条红色的引线。陈默走过去，假装掉了块抹布，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今晚别靠近这儿。”
小芳的肩膀猛地抖了下，手里的拖把 “哐当” 撞在墙上。陈默己经转身走远，后背能感觉到她惊讶的目光，像月光样，轻轻落在消防通道的红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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