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警笛声像把钝刀,劈开东泰娱乐城的喧嚣时,卢新正用象牙筹码压住张老板的手腕。红木赌桌上的翡翠筹码堆成小山,某片绿色的反光里,映出消防通道暗门的铜锁在闪。
“卢老板,这牌得开了吧?” 张老板的金表在筹码堆上划出冷光,表盘里的指针像根烧红的针,刺得人眼晕。他没注意到卢新的手指在桌下按了三下 —— 那是给阿武的信号,代表 “最高级别的麻烦”。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保安的橡胶鞋底,是消防靴碾过地毯的硬响。卢新突然笑了,抓起把筹码往空中一撒,翡翠色的碎片在灯光下炸开,像场微型的雪崩:“各位,活动活动筋骨?”
暗门的锁芯发出 “咔哒” 轻响,是阿武从外面打开的。门后的楼梯积着层薄灰,上周小梅被拖去黑诊所时,高跟鞋在这儿留下过三道浅痕,现在被赌客的皮鞋匆匆覆盖。
“动作快点!” 卢新推着穿花衬衫的男人往暗门走,那人的鳄鱼皮钱包滑落在地,滚到灭火器旁边。卢新的脚尖顺势碾过去,听见纸币碎裂的轻响 —— 像在工地踩碎块冻硬的泥巴。
消防栓的玻璃突然被敲响,穿制服的消防员举着手电筒,光束在赌桌上扫出片惨白。“例行检查!” 扩音器的声音炸得人耳膜疼,卢新看见对方的靴子尖沾着泥,和金夜城门口的煤气罐锈迹是同一种颜色。
“配合,我们绝对配合。” 卢新摸出烟盒递过去,打火机在掌心转得飞快。眼角的余光瞥见张老板的金表链挂在暗门把手上,晃出的弧线差点被手电筒照见 —— 那是三个月前从个富商手腕上抢来的,表壳内侧还刻着对方老婆的名字。
灭火器前的波斯地毯突然鼓了鼓,是阿武刚才藏筹码时没铺平。卢新的皮鞋尖不动声色地碾过去,橡胶底的纹路里立刻嵌进片翡翠 —— 那是刚才撒筹码时故意漏下的,现在成了最危险的饵。
“通道怎么锁着?” 消防员的手电筒照向暗门,光束在铜锁上停了停。卢新的喉结动了动,想起苏姐皮鞭上的盐水滴在金属上的声响,此刻自己的冷汗也是这样,顺着脊椎往衬衫里钻。
“安全演练锁的,忘了开。” 阿武及时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故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后的楼梯传来赌客摔倒的闷响,夹杂着张老板的骂娘声 —— 他的金丝眼镜刚才被挤掉了,镜片碎在台阶上像颗牙。
消防员的手电筒扫过灭火器的压力表,指针卡在红色区域。“这个该换了。” 他的手指敲了敲罐身,卢新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地毯下的筹码正压着罐底,再用力点就会发出哗啦声。
“明天就换,马上换。” 卢新的笑声比扩音器还假,手按在消防栓的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地下室的铁门。上周三个女孩反抗时,指甲在那儿抓出的白痕,和现在自己掌纹里的汗渍一样深。
穿制服的人终于转身,手电筒的光晃向迪厅方向。卢新对着暗门做了个手势,阿武立刻关上门,铜锁扣上的瞬间,楼梯传来赌客们松气的喘息 —— 像群被扔进水里又捞上来的鱼。
“电路老化,得整改。” 消防员在检查单上写字的笔尖很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在划卢新的神经。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应急灯上,那里的电线是改过的,按下开关就能让整层楼断电,包括这些消防检查的记录仪。
卢新突然听见地毯下传来细微的响动,是片筹码顺着罐身滚到了墙角。他的皮鞋不动声色地移过去,鞋跟在瓷砖上蹭出半圈黑印 —— 像给那些见不得光的翡翠画了个坟。
消防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时,暗门后的楼梯传来窸窣响动。张老板的金丝眼镜碎了片,只用单眼瞪着卢新:“这事没完!” 他的手指在楼梯扶手上划出红痕,那里还留着被狼狗爪子挠过的印子。
卢新没接话,弯腰掀开波斯地毯。翡翠筹码滚得满地都是,混着灭火器漏出的白色粉末,像场廉价的葬礼。阿武的脸色发白,他刚才藏得太急,把上周从金夜城抢来的那批筹码也塞进来了 —— 上面还沾着对方赌场的 logo。
“清理干净。” 卢新捡起片沾着粉末的翡翠,对着灯光看了看。阳光透过应急灯的玻璃照进来,在筹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工地上洒在钢筋上的焊花。
暗门重新锁好时,楼梯上的烟蒂己经堆成了小山。卢新摸出手机给干爹发了条短信:“消防的来过了。” 回复很快进来,只有两个字:“赵瘸。”
他望着窗外消防车远去的方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工地,也是这样的消防车,拉走了被脚手架砸断腿的老王头。那时的血染红了半个泥地,现在想起,和这些翡翠筹码的绿一样,都是让人恶心的颜色。
阿武把最后一片筹码塞进消防栓夹层,玻璃门关上的瞬间,卢新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西装革履,却像个刚从泥里爬出来的鬼。有些东西藏得再深也没用,就像地毯下的筹码,总有被水冲出来的那天 —— 而他,就是那个握着水龙头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暗门后的楼梯缝里,还卡着半片金丝眼镜的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像只永远闭不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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