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手工西装的羊毛纤维在阳光下泛着暗纹,卢新对着穿衣镜系领带时,指尖在丝绸领带上捏出细痕。镜面映出他锁骨处的浅疤,上周被张老板保镖划的口子刚结痂,像片干枯的枫叶。
“卢老板,新到的阿玛尼。” 阿武捧着西装袋的手在发抖,袋口露出的标签闪着银光 —— 五位数的价格比他三个月的工资还高。他的目光落在卢新刚换下的杰尼亚上,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没擦净的番茄酱。
卢新没接话,指尖划过阿玛尼西装的驳领。针脚细密得像工地上的钢筋绑扎,比他三年前穿的的确良衬衫强百倍。那时他的袖口沾着水泥渍,现在却换成了更麻烦的东西 —— 洗不掉的血。
穿好西装转身时,袖口扫过办公桌的铁皮角。卢新皱了皱眉,摘下袖扣扔进水晶烟灰缸。翡翠纽扣在烟蒂堆里滚了半圈,露出下面的暗红斑点 —— 是昨晚处理金夜城那几个混混时蹭的,血珠渗进羊毛纤维,像枚顽固的图钉。
“送去老地方。” 他把换下的西装扔给阿武,袖摆在空中甩出弧线,暗红的痕迹在阳光下闪了闪,“告诉李老板,特殊处理。”
阿武的喉结动了动。他知道 “特殊处理” 是什么意思 —— 用双氧水浸泡三小时,再用福尔马林蒸汽熏,最后用进口香料掩盖化学味。上个月那套纪梵希就是这么处理的,回来时袖口的焦黑痕迹没了,却带着股殡仪馆的味道。
干洗店的旋转门在午后阳光里转得发晕。李老板接过西装袋时,手指在袋口顿了顿 —— 又是杰尼亚,又是袖口的暗红。他摸出放大镜凑近看,纤维缝隙里还嵌着点皮肤组织,像片干枯的鱼鳞。
“还是老规矩?” 李老板的声音压得很低,消毒柜的嗡鸣里混着漂白剂的刺鼻味。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价目表,“特殊处理” 西个字后面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比普通干洗贵十倍。
阿武点点头,转身时撞在玻璃门上。门外的梧桐叶落在他肩头,像块褪色的补丁。他想起三年前在工地,卢新的的确良衬衫破了个洞,是他用针线缝的,当时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行的蚯蚓。
卢新对着镜子整理阿玛尼的袖口时,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姐发来的照片:三个女孩蜷缩在地下室,菲菲的嘴角破了,血珠滴在灰色工装上,像朵开败的花。“调教得差不多了。” 消息后面跟着个微笑的表情,像用鲜血画的。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停,突然想起今早穿西装时,领口蹭到的那点暗红。也许是昨晚擦枪时沾的,也许是别的什么 —— 这些日子,血的味道己经和雪茄烟混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傍晚去会所见林老板时,卢新特意换了条新领带。丝绒表面的暗纹里藏着细小的金线,像他藏在保险柜里的账本。林老板的金表在餐桌上转了半圈,突然指着他的袖口:“卢老板这西装不错,就是袖口有点暗。”
卢新的手猛地收紧,刀叉在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红酒杯里,西装革履,却像个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鬼。“可能是蹭到的红酒。” 他笑了笑,往林老板杯里倒酒,酒液在杯壁上挂出红痕,像道凝固的血。
离开会所时,秋雨突然落了下来。卢新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雨水打湿的袖口贴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消防通道暗门后的台阶。上周从那里拖走的麻袋还在散发着血腥味,和此刻西装纤维里渗出的气息一模一样。
阿武把处理好的杰尼亚送回来时,西装袋里放着张发票。“特殊处理费” 五个字下面的数字刺眼得很,卢新却盯着备注栏里的 “己消毒”—— 李老板的字迹歪歪扭扭,像用沾满血的手指写的。
他把阿玛尼挂进衣帽间,旁边的杰尼亚散发着浓郁的香料味。镜子里的西装排得整整齐齐,像一排沉默的墓碑,每个袖口都藏着个秘密。卢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的暗红己经被处理掉了,却在皮肤深处留下了印记。
深夜的办公室格外安静,只有保险柜的电子锁在发出微光。卢新打开柜门,里面的账本上沾着点暗红,和他西装袖口的颜色一样。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工地,老王头临死前抓着他的的确良衬衫,血手印在上面晕开,像朵丑陋的花。
现在那件衬衫早就被扔了,换成了一件又一件昂贵的西装。可那些藏在袖口的血迹,却像追债的鬼,永远也处理不干净。卢新对着镜子扯了扯阿玛尼的领口,突然觉得这西装太,像件用金子做的囚衣,勒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卢新的目光落在衣帽间的西装上,那些昂贵的布料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像一片沉默的森林,而他,就是那个在森林里迷路的猎人,浑身是血,却找不到出口。
也许从穿上第一件昂贵西装开始,他就注定要被这些看不见的血迹缠绕,首到有一天,它们会像藤蔓一样,把他彻底吞没,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西装,在风中摇晃,像个无人认领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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