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板在身下发出吱呀呻吟,小芳蜷缩在床角,右手死死按住左臂的伤口。烫起的水泡像颗透明的葡萄,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 是那个喝醉的客人用烟头烫的,火星落在胳膊上时,她甚至闻到了皮肉烧焦的糊味。
走廊传来苏姐高跟鞋的回声,由远及近。小芳慌忙摸出藏在床垫下的牙膏管,铝皮外壳被捏得变了形,是她从保洁间的垃圾桶里捡的,还剩小半管薄荷味的膏体,清凉的气息混着霉味钻进鼻孔。
牙膏挤在掌心的瞬间,薄荷的刺激味让她打了个寒颤。伤口碰到膏体的刹那,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死死咬住枕头套才把声音咽回去 —— 上周兰兰疼得哭出了声,被苏姐用皮鞭抽了十下,后背的血把床单染得像朵烂牡丹。
水泡破了,淡黄色的液体混着牙膏往下淌,在胳膊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小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像掺了盐的泪。她想起娘以前处理烫伤用的獾油,装在个粗瓷罐里,抹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带着股草药香。
薄荷味在阁楼里弥漫开来,盖过了角落里的尿骚味。小芳的目光落在对面墙的裂缝上,那里藏着她和阿梅约定的记号 —— 三道指甲刻的划痕,代表 “后墙缺口见”。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可现在胳膊上的伤,像条锁链捆住了她的手脚。
“还没睡?” 上铺的菲菲突然探出头,绷带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她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叫,“我这儿有獾油,上次陈默给的。”
小芳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摇头。菲菲刚从地下室被放出来,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消,她不能再把她卷进来。“不用,” 她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动的蛛网,“牙膏…… 牙膏挺管用的。”
菲菲没再坚持,只是把个油纸包悄悄扔下来。纸包里的獾油用荷叶裹着,还带着点泥土的腥气。小芳捏着那团温热的纸包,突然想起小时候被开水烫了手,娘也是这样把她搂在怀里,用粗糙的手掌抹着獾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薄荷的清凉渐渐压不住灼痛,伤口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小芳咬着嘴唇掀开荷叶,獾油的草药味立刻漫开来,比牙膏的化学气味亲切得多。她用指尖蘸了点膏体,轻轻抹在烫伤处,油脂渗进破皮的地方,疼得她浑身发抖。
“明天……” 菲菲的声音从上铺飘下来,带着犹豫,“你还去吗?”
小芳的手顿在半空。后墙的铁丝网缺口在脑海里闪了闪,像道通往光明的裂缝。可她看见自己胳膊上的伤,突然想起那个翻后墙被狼狗咬伤的女孩,拖着条血淋淋的腿在院子里爬,惨叫声把月亮都吓得躲进了云里。
“去。”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股咬碎牙的狠劲。獾油在伤口上结成层油膜,把疼痛裹在里面,像颗不会爆炸的炸弹,“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
菲菲没再说话,只从上铺递下来块干净的布条。小芳用布条缠胳膊时,动作笨拙得像只受伤的鸟,结打得歪歪扭扭,却系得死紧,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苦难都捆在里面。
后半夜,阁楼里的鼾声此起彼伏。小芳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刀片,寒光在月光下闪了闪。她把刀片塞进袖口,挨着伤口的位置,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护身符。
胳膊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薄荷和草药的气味在鼻尖缠绕。小芳望着气窗透进来的月光,突然觉得这伤口像个印记,刻在她的皮肉上,也刻在她的骨头上 —— 提醒她这里所有的疼,所有的苦,所有不能说的屈辱。
天亮前,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爬过铁丝网的缺口,狼狗在身后狂吠,可她跑得飞快,胳膊上的伤一点也不疼。跑到村口时,看见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粗瓷罐,獾油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像条温暖的丝带,把她轻轻缠绕。
醒来时,布条己经被血浸透了。小芳摸了摸胳膊上的伤,那里的皮肉己经开始愈合,结成层暗红的痂,像块坚硬的铠甲。她知道,无论明天等待她的是什么,这道伤口都会陪着她,像个沉默的战友,见证她所有的挣扎与反抗。
阁楼的门被推开,晨曦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亮斑。小芳把剩下的獾油藏回墙缝,和那半管牙膏并排躺着,像两截藏在黑暗里的希望。她的胳膊还在疼,可心里的那点火苗,却被这疼痛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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