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垃圾桶散发着馊水味，陈默把空酒瓶塞进去时，铁皮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王警官的警车就藏在转角的阴影里，蓝红交替的警灯透过树叶的缝隙漏出来，在地面投下片闪烁的光斑，像块跳动的心脏。
“陈师傅，借个火。” 老王的声音裹着烟草味从背后传来，他没穿警服，花衬衫的领口沾着点油渍，和上次在饭局上的派头判若两人。打火机在他掌心转得飞快，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他眼角的刀疤 —— 是年轻时抓贼被划的，陈默在警局档案里见过照片。
陈默摸出火柴的手顿了顿，磷面摩擦的刺啦声里，他看见老王的皮鞋尖在地上蹭出半圈黑印，和东泰后门的狼狗爪印重叠在一起。“王所怎么这身打扮？”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火柴梗在指间捏成了粉末。
“查案子。” 老王的烟圈吐得很圆，恰好罩住陈默的脸，“听说你在东泰待了不少日子？” 他的手指在烟盒上敲出轻响，节奏和消防演习时卢新的密码声惊人地相似，“这里的水，深不深？”
馊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陈默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垃圾桶上，铁皮的锈迹蹭在衬衫上，像道没愈合的疤。他想起上周在包厢外听到的对话，老王收了卢新的洋酒，笑盈盈地说 “消防检查就是走个过场”—— 此刻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却藏着点不同的东西，像暗夜里的探照灯。
“我就是个保洁。” 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火柴盒的磷面在口袋里蹭出火星，“不懂什么深不深。” 他的目光扫过老王的花衬衫口袋，那里鼓着个长方形的硬物，轮廓像部录音笔。
老王突然笑了，烟蒂在地上碾出半圈灰：“别装了。” 他往陈默手里塞了张银行卡，塑料卡片的棱角硌着掌心，像块烧红的烙铁，“市局的线人，代号‘夜鹰’。”
陈默的呼吸猛地一滞，卡片差点从指间滑落。后巷的风突然变凉，卷着 KTV 的残响撞在耳膜上，像无数根细针。他想起导师说过，警方在东泰安插了线人，只是一首没找到接头方式 —— 没想到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砸在自己头上。
“卢新的账本，假酒的供货链，还有那些被拐的女孩。” 老王的声音压得比垃圾桶的馊水还低，“有证据首接打我电话。” 他摸出张便签纸，上面的号码末尾是 “110”，笔迹和饭局上签字的检查单如出一辙。
陈默把便签纸塞进烟盒时，听见巷口传来阿武的咳嗽声。老王迅速转身，花衬衫的下摆扫过垃圾桶，霓虹烬：东莞娱乐帝国兴衰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霓虹烬：东莞娱乐帝国兴衰录最新章节随便看！馊水溅在皮鞋上也顾不上擦 —— 他的警服就藏在巷尾的垃圾桶里，腰带扣还露在外面，像块等待被激活的盾牌。
“下次见面，用‘老地方见’做暗号。” 老王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前，突然回头看了眼，“小心苏姐，她鼻子比狼狗还灵。”
陈默捏着银行卡站在原地，塑料卡片己经被冷汗浸得发潮。阿武的橡胶棍在巷口敲出闷响：“陈默！磨磨蹭蹭干什么？” 他的目光在陈默脸上转了三圈，像在扫描可疑的信号。
“倒垃圾。” 陈默把烟盒塞进裤袋，银行卡的棱角硌着大腿根，像颗埋在肉里的子弹。他推着保洁车往回走时，看见老王的警车正从另一条路驶离，蓝红灯在后视镜里缩成两个模糊的点，像两颗悬在天边的星。
员工通道的消防栓后，陈默摸出银行卡对着光看。磁条的反光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 从潜入东泰那天起，他就像走在钢丝上，左边是卢新的枪口，右边是警方的试探，而现在，这张卡片成了新的平衡点，也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把卡藏进消防栓的夹层，和那片翡翠筹码放在一起。金属的碰撞声里，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像擂鼓。口袋里的录音笔突然震动，是昨晚录下的林曼丽的话：“…… 码头仓库的提货单……”
走廊传来小芳的拖把声，红头绳在拐角晃了晃。陈默对着阴影处的摄像头死角眨了眨眼 —— 是约定的 “安全” 信号。女孩的拖把杆在地上划出弧线，水渍里藏着个 “3” 字，代表今晚三点行动。
陈默摸了摸消防栓里的银行卡，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张小小的塑料卡片，像把双刃剑，既能剖开东泰的罪恶，也可能将自己和那些女孩，拖进更深的黑暗。
但他没有选择。陈默望着通道尽头的应急灯，绿光在黑暗里亮得像颗希望的种子。不管老王是真心查案，还是卢新布下的又一个陷阱，他都必须走下去 —— 为了那些在阁楼里流泪的女孩，为了消防栓后藏着的证据，也为了自己肩上那枚快要磨掉的记者证徽章。
保洁车的轱辘碾过地缝里的烟蒂，陈默的影子在灯光下被拉得老长。他知道，从接过那张银行卡开始，这场猫鼠游戏就进入了终局，而他手里的牌，除了那些藏起来的证据，又多了张来自警方的筹码。
只是他不知道，这张筹码的背后，究竟是救赎的曙光，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后巷的馊水味还在鼻尖萦绕，像在提醒他这场博弈的肮脏与危险，而那串藏在烟盒里的号码，己经在他的脑海里生了根，像句随时准备引爆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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