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钻的轰鸣在凌晨三点撕裂了后巷的寂静,火星顺着墙缝溅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烫出个个黑疤。陈默拖着保洁车经过时,看见隔壁仓库的铁皮门被撬开个大洞,钢筋的断口像排狰狞的牙,混着水泥碎块堆在墙角,像座微型的坟墓。
“动作快点!” 阿武的橡胶棍在工人背上抽得脆响,灰浆溅在他的工装裤上,凝成片僵硬的壳。卢新站在阴影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玫瑰纹身在应急灯的红光里忽明忽暗,正对着张图纸指指点点 —— 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比原来的密室大了整整三倍。
仓库的隔墙被推倒时,扬起的粉尘呛得人睁不开眼。陈默蹲在消防栓后假装系鞋带,眼角的余光扫过暴露的梁柱,上面还留着 “安全生产” 的褪色标语,被新刷的黑漆盖住一半,像个被捂住嘴的呐喊。
“再加两张百家乐桌。” 卢新的声音混着电钻的尖啸,“把 VIP 室挪到最里面,隔音做好点。” 他的皮鞋尖踢了踢墙角的翡翠筹码,是从旧赌桌撤下来的,边角的磨损处沾着点暗红,像没擦净的血。
上周从澳门来的老鬼带着三个荷官走了,据说是被卢新扣了尾款。现在空旷的仓库里,八个崭新的赌桌像八只伏着的巨兽,等着被填满贪婪的欲望。陈默数过那些运来的筹码箱,编号从 “001” 排到 “012”,比原来多了整整一倍,箱底的标签印着 “东莞制造”,和假洋酒的产地如出一辙。
“卢老板,人带来了。” 苏姐的团扇在门口晃了晃,身后跟着五个穿 C 牌工装的女孩,为首的是菲菲,她的手腕还缠着纱布,是上周试图反抗时被玻璃划的。女孩们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站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串待宰的羔羊。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东泰的荷官。” 卢新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像在挑选合适的祭品,“老规矩,学会了留用,学不会……” 他没说下去,但每个人都知道后面的话 —— 地下室的狼狗最近总在半夜叫,声音凄厉得像在撕咬什么活物。
培训从洗牌开始。阿武拿着橡胶棍站在旁边,演示的保安把扑克牌洗得哗哗响,牌面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菲菲的手抖得厉害,纸牌刚碰到指尖就散落一地,红桃 A 飘到卢新脚边,被他的皮鞋碾成了皱巴巴的团。
“废物!” 苏姐的团扇突然抽在菲菲脸上,银粉簌簌落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女孩猛地缩起脖子。“连牌都拿不稳,留着你有什么用?” 她的皮鞭在掌心拍得脆响,盐水的腥气顺着风飘过来,“去地下室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陈默推着保洁车经过时,故意把水桶撞在赌桌腿上。浑浊的水泼在菲菲脚边,女孩趁机蹲下身,指尖在湿滑的地面划了个 “逃” 字,很快就被他的拖把抹去,只留下片模糊的水痕。
“陈默!” 卢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干活就好好干,眼睛别西处瞟。” 他的玫瑰纹身在衬衫下绷得很紧,“这批新桌布是进口的,弄脏了你赔得起?”
陈默的拖把在地面拖出弧线,刚好遮住菲菲偷偷塞过来的小纸条。展开时,粗糙的纸页上用口红写着 “救救我们”,字迹被泪水晕得发蓝,像片绝望的海。他想起消防栓后藏着的银行卡,老王的号码在烟盒里硌得慌,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仓库的角落里,新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在缓慢转动,镜头对着每个女孩的脸,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陈默注意到,最里面的 VIP 室门口装了指纹锁,密码键的数字磨损处和密室暗门的一样,都是 “1”“9”“8”“7” 这西个键,像个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深夜的培训还在继续。女孩们的手指被纸牌磨出了血泡,染红了崭新的桌布,像朵朵盛开的罂粟。卢新坐在最外面的赌桌旁,看着她们机械地洗牌、发牌,嘴角勾起个满意的笑 —— 本地的荷官不用付高薪,不用怕被澳门那边拿捏,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把柄都捏在自己手里,像牵着线的木偶。
陈默把装着纸条的烟盒藏进消防栓时,听见仓库深处传来菲菲的哭声,被厚重的隔音板挡住一半,像只被捂住嘴的猫。他摸了摸那片翡翠筹码,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老王的话:“证据要够硬,才能一网打尽。”
扩建的仓库在三天后正式启用。开业那晚,陈默透过气窗看见八个赌桌前都坐满了人,烟雾缭绕中,菲菲穿着荷官制服的身影在灯光下晃得像个幽灵。她的动作己经熟练了,洗牌的手势甚至带着点澳门老鬼的影子,只是眼睛里的光,像被赌桌吸尽了的烛火。
卢新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他不知道,在某个赌桌的桌布下,陈默悄悄粘了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那些源源不断运来的筹码箱,像只沉默的眼睛,记录着这一切罪恶的扩张。
而隔壁仓库的墙缝里,还嵌着片 “安全生产” 的标语残片,在赌场的喧嚣里,像句无声的诅咒,等着在某个夜晚,随着坍塌的墙壁一起,将这一切彻底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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