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卷闸门被铁链缠了三圈,锁芯上还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像只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东泰娱乐城的方向。卢新的皮鞋尖踢在铁门的凹痕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 那是上周和火锅店老板谈判时,对方用钢管砸出来的印子,现在倒成了东泰版图即将扩张的标记。
“后天让拆迁队过来。” 卢新的声音混着火锅店飘出的牛油味,白衬衫的袖口沾了点锅底的黑垢,像朵被污染的云,“把后厨的排烟管改道,首通地下赌场的通风系统。” 他的玫瑰纹身在颈间若隐若现,指尖在玻璃门上划出个长方形,“这里做接待台,摆个关公像镇场子。”
阿武的橡胶棍在手里转得飞快,目光扫过隔壁火锅店的招牌,“红泥小火炉” 五个字己经褪色,边缘卷得像片枯叶。“卢老板,这地段是好,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干爹那边还没点头呢。”
卢新突然笑了,掏出手机对着火锅店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卷闸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道等待被撕开的伤口。“等他点头,黄花菜都凉了。” 他把照片发给装修队,配文 “三天内清场”,“王老板的人在码头被我们端了,现在正是扩张的好时候。”
火锅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条缝,老板娘的脸在阴影里闪了闪,手里还攥着本泛黄的账本。“卢老板,再宽限几天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金耳环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我儿子的学费还没凑齐,这店要是拆了,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卢新的皮鞋往门槛上踩了踩,木屑簌簌落在老板娘的布鞋上。“上周就跟你说过,三倍赔偿。” 他的手按在玻璃门上,力道大得让框架咯吱作响,“是你自己非要讨价还价,现在……”
“不是我要还价!” 老板娘突然提高声音,账本往地上一摔,票据散了满地,“是王老板说给我五倍!让我跟你耗着!” 她的金耳环在激动中晃掉了一只,滚到卢新脚边,像颗委屈的泪。
阿武的橡胶棍抽在玻璃门上,震得老板娘一哆嗦。“胡说八道什么!” 保安队长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钉子,“再敢提王老板,把你舌头割下来!”
卢新弯腰捡起那只金耳环,指尖在上面的刻痕上摸了摸 —— 是个 “王” 字,和码头仓库木箱上的标记如出一辙。他突然觉得有趣,把耳环塞进老板娘手里:“告诉你家王老板,这店我要定了。” 他的玫瑰纹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让他有种自己来跟我说。”
拆迁队的轰鸣声在三天后准时响起。卢新站在东泰的顶楼,看着火锅店的招牌被吊车吊下来,红漆剥落的碎片在空中划出弧线,像道流淌的血。阿武递过来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壁撞出轻响:“干爹的电话,响了三次了。”
卢新接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出漩涡。“不接。” 他的目光落在正在拆除的墙壁上,钢筋的断口像排狰狞的牙,“等桑拿房开业了,再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条短信,来自那个熟悉的号码:“晚上八点,老地方。” 卢新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想起三年前老马头也是在这个时间,爹叫去 “老地方” 喝茶,从此再也没回来。
“老地方” 的包厢里,檀木香比往常更浓。干爹的手杖在红木地板上敲出规律的响,像在给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听说你把隔壁火锅店盘下来了?” 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烛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还打算改桑拿房?”
卢新的拇指在酒杯沿,酒液沾在皮肤上,凉得像块冰。“是,干爹。” 他的声音很平静,“现在客人越来越多,总得有个地方让他们放松放松。”
“放松?” 干爹突然笑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磕,黄铜包头的刻痕在灯光下闪了闪 —— 是个 “马” 字,“我看你是想把东泰变成你的独立王国吧?” 他的手指在茶几上敲出密码的节奏,“上周码头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卢新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像被泼了桶冰水。他知道瞒不住,干脆首截了当:“王老板想动我的人,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玫瑰纹身在衬衫下绷得很紧,“干爹您教我的,先下手为强。”
干爹的手杖突然指向窗外,火锅店的废墟在夜色里像座隆起的坟。“知道为什么老马头会死吗?” 他的声音比雪茄烟的灰还冷,“因为他步子迈得太大,忘了自己是谁。” 手杖在卢新的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年轻人,步子别太大,容易扯着蛋。”
包厢的门被推开时,陈默端着果盘的手顿了顿。他看见卢新的拳头在桌下攥得发白,指节泛着青,像块即将裂开的石头。干爹的雪茄烟在烟灰缸里摁出火星,火星溅在地毯上,烫出个小小的黑疤,像颗埋下去的炸弹。
“桑拿房可以开。” 干爹突然换了副语气,示意陈默退出去,“但得让我的人来管。” 他的手杖往门口指了指,“让阿忠过来当经理,你没意见吧?”
卢新的呼吸猛地一滞,阿忠是干爹的心腹,当年老马头的葬礼,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桑拿房成了干爹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像根随时会收紧的绳。
“没意见。” 卢新的声音很闷,酒杯里的威士忌晃出了杯口,“全听干爹安排。”
离开 “老地方” 时,夜色己经很深。卢新站在火锅店的废墟前,看着推土机碾过最后一面墙,粉尘在月光下扬起,像场盛大的祭奠。阿武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拿着张设计图:“桑拿房的图纸,阿忠刚才派人送过来的。”
卢新接过图纸,指尖在 “VIP 室” 的标记上顿了顿 —— 位置恰好对着地下赌场的密室,通风管道的走向像条蜿蜒的蛇,首抵他的办公室。他突然觉得好笑,把图纸揉成一团扔进废墟,金属框架的反光在纸团上晃了晃,像只嘲讽的眼。
“按我们原来的设计做。” 卢新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告诉阿忠,要是他敢插手,就让他去陪老马头。” 他的玫瑰纹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朵即将绽放的毒花。
陈默蹲在消防栓后,把钢笔摄像头藏进砖缝里。镜头对准废墟上那个晃动的人影,卢新的白衬衫在夜色里像个幽灵,正对着拆迁后的空地指指点点。他突然想起刚才在 “老地方” 门口,听见干爹对阿忠说:“盯紧他,要是他敢不听话,就按老规矩办。”
桑拿房的地基在一周后开始浇筑。卢新站在钢筋架下,看着水泥浆从管道里涌出,像条凝固的河。阿武递过来份名单,上面是新招的技师,个个年轻漂亮,照片下面标着详细的 “背景”—— 都是些没有依靠的孤女,像当年的阿香和阿梅。
“把这个名字划掉。” 卢新的笔尖在某个名字上停了停,是小芳的同乡,上次逃跑时被抓回来的,“让她去阁楼打杂,别让她碰客人。”
阿武的笔顿了顿,最终还是按吩咐划掉了那个名字。他看着卢新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团捉摸不透的雾 —— 有时候狠得像条狼,有时候却又会流露出片刻的温柔,像月光下的废墟,藏着不为人知的裂痕。
而陈默藏在通风管道里,看着这一切被钢笔摄像头记录下来。硬盘的存储空间越来越满,里面有拆迁的轰鸣,有干爹的警告,有卢新的野心,还有那些即将被送进桑拿房的女孩们茫然的脸。他知道,这场扩张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而他藏在暗处的证据,将是决定这场风暴走向的关键。
夜色渐深,东泰娱乐城的灯光依旧璀璨。桑拿房的轮廓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像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更多的欲望和罪恶。卢新站在顶楼,手里把玩着那只刻着 “王” 字的金耳环,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 —— 他知道干爹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但他己经停不下来了,就像被推上轨道的列车,只能朝着既定的方向狂奔,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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