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的绿光在午夜泛着幽冷，新换的金丝绒桌布下藏着细微的嗡鸣。澳门来的老鬼用银质烟杆敲了敲桌面，象牙色的骨牌在他指间转得像活物：“看好了，这机关比你们姑娘的心思还细。”
菲菲的指甲掐进掌心，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她面前的赌桌看似平整，桌沿内侧却有个米粒大的按钮，老鬼的拇指轻轻一按，最底下的牌就像长了腿，悄无声息地滑向荷官一侧的暗格 —— 那里藏着块强磁铁，能吸住特制的铁边扑克，像群被驯服的鱼。
“左手洗牌时要晃手腕，” 老鬼的烟圈喷在菲菲脸上，带着股檀香味，“右手摸牌的瞬间按按钮，客人眼里只有牌面，哪会注意你指节动了半寸？” 他突然将牌往空中一撒，红桃 A 精准地落回暗格，其他牌则散成扇形，像只开屏的孔雀。
卢新坐在 VIP 座，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玫瑰纹身在绿光里忽明忽暗，他把玩着翡翠筹码，边缘的磨损处蹭着掌心的老茧 —— 这张桌子花了他三百万，从澳门走私过来时拆成十八块，藏在海鲜冷链车的冰库里，连干爹都不知道。
“卢老板，这手艺得练三个月。” 老鬼的烟杆点向旁边的小芳，女孩的手抖得连牌都握不住，“笨的可以扔去喂狗，反正东泰不缺人。”
小芳的红头绳掉进牌堆，她慌忙去捡的瞬间，桌底的机关突然咔嗒响了声。老鬼的脸立刻沉下来，银质烟杆抽在她手背：“毛手毛脚！这机关比金子还脆，碰坏了你赔得起？”
菲菲突然抓住小芳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她是新来的，我替她练。” 她的声音很稳，指尖在按钮上按了按，暗格的牌果然滑了出来，红桃 A 的边角在绿光里闪了闪，像道隐秘的笑。
卢新的嘴角咧开个弧度，翡翠筹码在指间转得更快。上周张老板在这张桌上输了两百万，临走时还拍着他的肩说 “手气背”，根本没发现最后那张黑桃 K 是从暗格里换出来的 —— 就像三年前他在工地，看着老王头签下那份 “自愿放弃赔偿” 的协议，字里行间全是看不见的钩子。
“阿武，” 卢新突然开口，玫瑰纹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把那箱新牌拿来。” 他指的是特制的铁边扑克，牌背印着东泰的标志，边缘镀了层肉眼难辨的镍，“让她们用这个练，练到闭着眼能换牌为止。”
铁牌撞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菲菲摸着牌面的纹路，突然想起被关在地下室的阿梅，女孩疯癫时总说 “牌会咬人”，现在指尖的冰凉确实像有牙齿在啃 —— 这些牌每赢来一分钱，就意味着有人要多输一分，有人的家要多裂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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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新看着菲菲渐入佳境的手法，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干爹的场景。老头也是这样坐在赌桌后，教他怎么用袖子里的牌九出千，说 “赌场不是赌运气，是赌谁的刀更快”。现在他把刀磨得更利了，藏在金丝绒桌布下，看不见，却更致命。
凌晨三点，训练结束时，小芳的手心己经磨出了血泡。菲菲替她包扎时，发现她藏在袖口的刀片 —— 是陈默给的那片，边缘还沾着点铁锈。“别做傻事。” 菲菲的声音压得像耳语，“等练熟了，我们能用这机关……”
“用它出老千？” 小芳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然后像阿梅那样被他们弄死？” 她的指甲抠着桌沿的按钮，“这不是机关，是催命符。”
卢新的脚步声在通道尽头响起，两人立刻闭了嘴。他站在赌桌前，用骨牌尺敲了敲桌面：“明天开始接客，从熟客下手。” 他的目光在菲菲和小芳之间转了圈，“谁要是敢耍花样，暗格里的磁铁，也能吸住别的东西。”
老鬼的烟杆在卢新身后晃了晃，带着点嘲讽的笑。陈默蹲在通风管道里，钢笔摄像头的镜头对准桌底的机关 —— 刚才的教学全录下来了，磁铁的嗡鸣、换牌的瞬间、卢新的笑，像卷罪恶的胶片。
他摸着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有张老板醉酒后的哭诉：“…… 那桌有问题…… 我的同花顺怎么会输给对子……” 还有王老板的怒吼：“卢新这小子用了阴招……” 这些证据像堆干燥的柴，只等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赌桌的绿光渐渐熄灭，留下片死寂的黑。菲菲锁门时，听见暗格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有牌卡在里面。她犹豫了下，终究没敢打开 —— 有些机关一旦触碰，就再也关不上了，就像东泰这潭深不见底的水，掉进去就只能往下沉。
而卢新回到办公室，看着监控里菲菲和小芳的身影，突然给老鬼转了笔钱。附言只有两个字：“盯紧。” 他知道这些女孩心里藏着恨，就像他当年对干爹的恨，只是现在，他成了握机关的人，而她们，还在牌局里挣扎，不知道自己早己是别人的棋子。
通风管道里的陈默轻轻挪动身体，钢笔摄像头的电量还剩最后一格。他望着下方黑暗中的赌桌，突然觉得那绿光像只巨大的眼睛，监视着这里的每一场欺诈和沉沦。而他藏在暗处的证据，终将成为刺破这只眼睛的刀，让所有的机关和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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