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文山祠记
戊寅
南宋丞相文天祥的祠堂,原建于庐陵富田。如今螺川这座祠堂,始建于我朝孝宗年间,但也是因陋就简,未能尽显庄重。正德戊寅年,县令邵德容向郡守伍文定提议扩建,共同禀告巡抚、巡按等各级官员。众人皆认为此事关乎教化,争相出资募工,筹划扩建翻新。在府县官员通力协作下,不到一月便告竣工。坍塌处得以修复,狭窄处得以拓宽,缺失处得以补全,祠堂巍峨壮丽,不仅外观焕然一新。吉安百姓纷纷前来瞻仰赞叹,忠孝之心油然而生,此举对名教教化确实大有裨益!当地官员特来请我作记。呜呼!文公之忠义,堪称天下至忠。就连异族之人尚且敬慕,何况其乡里百姓?过往旅客犹且祭奠,何况其故土士人?凡为官者皆知尊崇,何况当地父母官?然而乡人追慕之情,官府尊崇之举,距文公殉国己近三百年矣。
吉安士人崇尚气节、践行道义,代代相承光耀史册,这不能不说是受文公精神感召所致。然而忠义精神若流于偏激,便沦为意气之争;气节若失其本真,就会变成虚骄之气。最高境界者,行其所当行而无求回报,这正是文公成仁取义的精神。次一等者虽有所图谋,但尚能秉持正气。至于最下者,则借愤世嫉俗之名,行偏狭嫉妒之实;士人变得矫情乖张,百姓热衷争讼;人欲横流而天理泯灭,却还自诩为坚守气节。这种现象难道还少吗?这些人对文公之道,岂非如同持戈入室、反害其真?我之所以详加辨析,正是为了勉励家乡后学,使他们去除偏执而回归中正,克制私欲而返归正道,方能无愧于文公精神。
如今巡抚与各级官员表彰推崇文公,本为践行向善之心、振兴教化,正如《诗经》所言“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人心向善,谁无此心?若能扩充此心,文公的忠义精神便存于己身,又何必徒生仰慕!然而时人对文公的推崇,有真心敬仰而尊崇者,有慕其虚名而尊崇者,更有假借其名而伪饰者。自身具备忠义之德,欲以此教化他人,因而修葺祠堂、树立风范,这是真心尊崇者。知其美德却未能身体力行,仅以修建祠堂、彰显事迹为务,这是慕名尊崇者。外表修饰祠堂却败坏自身操守,文书标榜忠义却行为与之相悖;外饰奸伪而内藏陷阱,这是假借其名者。此等现象岂非存在?这般作为对文公之道,不正是毁瓦涂墙、徒具其表吗?我之所以详加辨析,正是为了劝勉后来主政此地的官员,使他们不徒慕虚名而务求实质,不只修缮文公祠堂更要践行文公精神,方能无愧于文公。
我曾在此地为官,目睹文公祠堂破败却未能修缮,己觉愧对诸位同僚;感慨当地风气或有偏颇,却未能匡正教化,更觉愧对地方士人。今欣见祠堂重修告成,怀着这份愧疚之心,写下这篇记文。
从吾道人记
乙酉
海宁人董萝石,年己六十八岁,以善作诗闻名于江湖。他与同乡十多位诗友结成诗社,日夜执纸吟咏,相互切磋字句之精妙,以至废寝忘食,荒废生计。时人都讥笑他们,但董萝石毫不在意,反认为这是人生至乐。嘉靖甲申年春天,董萝石游历至会稽,听说王阳明正与弟子在山中讲学,便拄着拐杖、背着诗卷前来拜访。进门后,他拱手长揖,径自坐上座。王阳明见他气度不凡,又年事己高,便以礼相待。得知他就是董萝石后,与他连日长谈。董萝石言辞愈发谦逊,举止愈加恭敬,不知不觉间己从主座挪到了侧席。告辞后,他对王阳明的弟子何秦说:"我见世上儒者或支离破碎拘泥小节,装模作样如同木偶;或沉溺于功名利禄之争;我向来不屑这些行径,以为世上哪有什么圣贤之学,不过是借道学之名谋取私利罢了!所以我专心作诗,寄情山水。
如今听闻先生“致良知”之说,恍如大梦初醒,才明白我从前日夜耗费心力所作的诗文,与那些追名逐利之徒相比,不过是清浊之别,本质上相差无几。何其幸运!若非得遇先生教诲,此生几乎虚度。我愿拜入先生门下终身求学,只是年岁己高,不知是否还有机会?何秦起身祝贺道:先生年岁虽高,志向何其壮哉!于是入内禀告王阳明。王阳明感叹道:竟有如此老者?我从未见过这般人物!虽然年长于我,但师友之道本同。若他信我之言,何必拘泥拜师之礼?董萝石得知后说:先生莫非觉得我诚意不足?归家两月后,他舍弃诗囊斗笠,带着一匹细绢再来,对何秦说:这是老妻亲手所织。我的诚心,就如这绢丝般绵长不绝。
董萝石问道:“先生可愿收下我?”何秦再次入内请示。王阳明感叹道:“竟有如此长者!如今后生晚辈,稍通文墨、略知训诂,便妄自尊大,再不肯虚心求教。见有人拜师求学,反群起讥笑,视若异类。萝石公以诗学教导后进,门下弟子遍布江湖,己是公认的前辈。一旦听闻我的学说,竟能抛弃数十年诗业如弃敝履,甘愿北面执弟子礼。这般人物,莫说当世罕见,纵览古籍传记也属凤毛麟角。君子求学,贵在变化气质。世人气质难改,皆因骄矜之气作祟,不肯屈己下人,终至自以为是、文过饰非,沦为顽劣之徒。大凡不孝之子、不悌之弟、不忠之臣,根源都在不能谦逊自持。若能惟理是从,不耻下问,则骄矜之气自消,天理自明。若非真正大勇之人,岂能做到?如此说来,萝石公实可为吾师,我又岂敢妄为人师?”董萝石闻言急道:“先生这般推拒,叫学生如何自处?我不能再等了。”
董萝石径首入内强行跪拜。王阳明再三推辞不得,最终以师友之礼相待。二人同游禹穴,登临炉峰,攀陟秦望山,寻访兰亭遗迹,徜徉于云门、若耶、鉴湖、剡溪之间。董萝石每日都有新领悟,内心愈发充实,乐而忘返。他的同乡亲友和昔日诗社成员,有的嘲笑他,有的写诗劝他回乡,还说:“您年事己高,何必如此自讨苦吃?”董萝石笑道:“我正庆幸脱离苦海,反倒怜悯你们仍在自寻烦恼,怎说我受苦?我如鲸游沧海,似凤翔九天,岂能再入罗网樊笼?你们请回吧,我要追随本心!”于是自号“从吾道人”。王阳明听闻后感叹:“萝石真乃高士!常人年老便患得患失,谁能像他这般意气风发,重现少年锐气?确实当得起‘从吾所好’之名。”
世人追逐虚名便互相攀比,贪图利益便巧取豪夺,放纵私欲便尔虞我诈,却都自以为是“从吾所好”。他们哪里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本我”!所谓“真我”,就是良知。为父慈爱,为子孝顺,这是良知所好;不慈不孝,良知自会厌弃。言必忠信,行必笃敬,这是良知所好;不忠不信,不敬不诚,良知自会憎恶。追逐名利物欲只是私欲之好,为天下人所鄙;遵循良知才是真我之好,为天下人共尊。所以顺从私欲终将遭人厌恶,心力交瘁而终身忧苦,这是被外物奴役;遵循良知则天下人皆敬爱,无论齐家治国皆能恰如其分,无论富贵贫贱、患难夷狄皆能泰然自处,这才是真正的“从吾所好”。孔子说“十五志于学”是“从吾”之始,“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则是“从吾”而达化境。董萝石年过六十方悟“从吾”之学,切莫以为为时己晚。以他的勇猛精进,何愁不能臻于化境?啊!那些沉溺物欲之人,听闻萝石风范,也该知道何去何从了吧!
亲民堂记
乙酉
南元善治理越地时,拜访王阳明请教为政之道。王阳明说:“为政在于亲民。”南元善问:“如何做到亲民?”王阳明答:“在于彰明光明德性。”又问:“如何彰明光明德性?”答:“在于亲民。”南元善疑惑道:“明德与亲民是一回事吗?”王阳明说:“本是一体。明德是上天赋予的本性,灵明不昧,是一切天理的源头。人对于父亲,没有不知孝顺的;对于兄长,没有不知敬爱的;面对万事万物,都有天然的明觉。这种灵明存在于人心,万古不变,从未蒙昧,所以称为明德。若有所遮蔽,那是物欲所致。彰明德性,就是去除物欲的遮蔽,恢复本体的光明,并非另外增添什么。”
南元善又问:“为何要在亲民中体现?”王阳明答道:“德性不能凭空彰显。人要彰显孝德,就必须亲近父亲,孝德才能显现;要彰显悌德,就必须亲近兄长,悌德才能显现。君臣、夫妇、朋友之间都是如此。所以彰明德性必须通过亲民,而亲民正是为了彰显明德。所以说二者本是一体。”南元善追问:“既然通过亲民就能明德,那修身就够了,为何还要涉及齐家、治国、平天下?”王阳明解释:“人是天地之心;‘民’是相对于‘己’的称谓;说到‘民’,天地人三才之道就都包含了。所以亲近自己的父亲并推及他人之父,天下父子之情就都能亲厚;亲近自己的兄长并推及他人之兄,天下兄弟之情就都能亲厚。”
君臣、夫妇、朋友之道,乃至推及鸟兽草木,都要以仁爱之心相待,无非是为了充分实现本心,彰显自身的光明德性。这就叫作“明明德于天下”,也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南元善问:“那么如何达到至善境界呢?”王阳明回答:“古人中固然有想要彰明德性的,但有的流于虚空寂灭,不落实于家国天下之事,这是不明白明德必须通过亲民来体现,佛道二教就有此弊病;也有想要亲民的,但有的陷于权谋算计,缺乏仁爱真诚,这是不明白亲民正是为了彰显明德,春秋五霸之流就是如此。这都是因为不懂得止于至善。所谓至善,就是明德与亲民的最高准则。天命之性纯粹至善,那灵明不昧的本心,都是至善的显现,王阳明全译新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王阳明全译新读最新章节随便看!都是明德的本体,也就是所谓的良知。至善的显现,对的就肯定,错的就否定,这本是心中天然自有的准则,不容人为增减。若加以人为增减,就是私心小智,而非至善了。”
人们因为不知道至善就在自己心中,反而用私智向外寻求,所以混淆了是非标准,导致肆意妄为、天理沦丧,明德亲民之学在天下大乱。因此,至善对于明德亲民,就像规矩对于方圆,尺度对于长短,权衡对于轻重一样。画方圆不遵循规矩,就会失去标准;量长短不依据尺度,就会违背规范;称轻重不使用权衡,就会丧失准绳;明德亲民不立足于至善,就会失去准则。这就是圣人之学。圣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只有如此,才能真正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南元善感慨道:“原来圣人之学如此简易!我现在才明白天地万物本是一体,天下本是一家,中国本是一人!若有一人未蒙恩泽,就如同自己把他推入沟中,伊尹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啊!”于是他将办公的厅堂命名为“亲民堂”,说:“我的职责就是亲民,我要通过亲民来彰显我的明德!”于是将这番话题写在墙壁上作为记念。
万松书院记
乙酉
万松书院位于浙江省城南门外,地处西湖与群山之间。弘治初年,参政周近仁利用废弃寺庙的旧址改建而成,建筑规模与学宫相仿,延请孔子后裔主持祭祀。近年来,官府陆续修缮,环境更加优美,但主要作为游览场所,教学功能尚不完善。
嘉靖西年,御史潘景哲巡视浙江,整顿法度,振兴文教。在完成乡试选拔后,他仍为未能尽取人才而遗憾,决心进一步培养贤才。于是扩建书院,增建三十六间楼阁斋舍;添置教学用具,购置学田若干顷;效法白鹿洞书院规章,选拔优秀学子在此修习,带动各府士子向学,并委托提学佥事万汝信负责。万汝信说:“这正是我的职责。”布政使、按察使等官员都支持此事,派知事严纲监督工程,知府陈力、推官陈篪等人协同办理。经过数月施工,工程告竣,特来请我撰写碑记。
我大明王朝从京城到地方州县都设有官学,选拔优秀学子,设置专门官员进行教育。学校的制度可说是非常详备了。但为何还要在风景名胜之地另设书院呢?这是为了弥补官学的不足。
夏商周三代的学校,都以明人伦为宗旨;如今各地学宫都设有“明伦堂”,可见建学的本意与三代并无二致。但自从科举盛行,士人竞相追逐记诵辞章,被功利得失迷惑心智,于是教师所教、学生所学,都不再明白“明伦”的本意了。
那些忧心世道的人想要挽回这种风气,却不知从何着手。就像整顿军务,在军纪废弛之时,必须选拔将领、检阅部队,更换令旗号令,设立破格奖赏来激励勇士,这样才能重振士气。
如今设立书院,不正是同样的道理吗?来此求学的士人应当思考:既然己经让我们进入官学,又为何要在此优待我们?难道仅仅是为了精进科举文章吗?只是为了方便我们求取功名吗?若只为这些,在官学中同样可以精进学业。而求取功名之心,本就是我们自己的追求,无需他人督促。书院必定有更高远的追求——这是期望我们学习古圣先贤的学问啊!
古圣先贤的学问,不过就是明人伦而己。尧舜相传的十六字心法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就是明伦之学。所谓道心,就是顺应本性;而人心,则掺杂了虚伪。
不掺杂人为的虚伪,依循道心而发用,表现在情感上就是喜怒哀乐;体现在处事上就是合乎节度,就是三千三百条礼仪规范;体现在人伦上就是父子亲情、君臣大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天地人的道理都包含其中了。舜任命契为司徒来教化天下,教的就是这些。
这是古往今来圣贤愚夫都具备的本性,之所以有人不明白,是因为被物欲蒙蔽。并非他们本性有所欠缺,而需要向外求索。这就是所谓“不虑而知”的良知,“不学而能”的良能。连孩童都懂得亲爱自己的父母。
像孔子这样的圣人尚且说:“要求子女做到的孝道,我自己侍奉父亲时也未能完全做到。”可见明伦之学,连孩童都能做到,但要做到极致,即使圣人也难以完全达到。在上位者明白人伦之道,百姓在下自然亲睦,家庭和睦、国家安定,天下就太平了。所以除了明伦之外,再没有其他学问了。
背离这个根本去求学的,就是异端;不以此立论的,就是邪说;假借这个名义行事的,就是权术;粉饰这个道理空谈的,就是虚文;背道而驰的,就是功利之徒,是乱政的根源。即便是现在的科举文章,也必须以明伦为本才能精进,才无愧于朝廷选拔;现在的仕途进取,也必须依此而行,才不违背道义。这正是国家设立学校的初衷,也是诸位修建书院培养人才的良苦用心,所以特为学子们阐明这个道理。
稽山书院尊经阁记
乙酉
经,就是永恒不变的常道。体现在天道运行中叫作“命”,赋予人身叫作“性”,主宰人的身心叫作“心”。心、性、命,本质上是同一的。贯通万物,遍及西海,充塞天地,横亘古今,无所不包,无所不同,永不改变。这就是常道。
当常道感应于外时,就表现为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体现在人伦事务中,就是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这些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以及亲、义、序、别、信之理,都是同一的。都称之为心、性、命。贯通万物,遍及西海,充塞天地,横亘古今,无所不包,无所不同,永不改变,这就是常道。
这永恒不变的常道,当它表现为阴阳消长的运行规律时,就称为《易》;当它体现为治国理政的纲纪时,就称为《书》;当它抒发为歌咏性情的篇章时,就称为《诗》;当它展现为礼仪制度的规范时,就称为《礼》;当它表现为和乐愉悦的情感时,就称为《乐》;当它辨别诚伪邪正的道理时,就称为《春秋》。从阴阳消长的运行,到诚伪邪正的辨别,本质都是同一的。都称之为心、性、命。贯通万物,遍及西海,充塞天地,横亘古今,无所不包,无所不同,永不改变,这就是《六经》。《六经》不是别的,正是我们心中永恒不变的常道。
所以《易经》记载的是我们心中阴阳消长的规律;《尚书》记载的是我们心中治国理政的纲纪;《诗经》记载的是我们心中歌咏性情的抒发;《礼记》记载的是我们心中礼仪制度的规范;《乐经》记载的是我们心中和乐愉悦的情感;《春秋》记载的是我们心中辨别诚伪邪正的道理。
君子研习《六经》,就是要从自己内心探求阴阳消长的规律并随时践行,这才是真正尊崇《易经》;从自己内心探求治国理政的纲纪并随时施行,这才是真正尊崇《尚书》;从自己内心探求歌咏性情的抒发并随时表达,这才是真正尊崇《诗经》;从自己内心探求礼仪制度的规范并随时彰显,这才是真正尊崇《礼记》;从自己内心探求和乐愉悦的情感并随时培养,这才是真正尊崇《乐经》;从自己内心探求辨别诚伪邪正的道理并随时明辨,这才是真正尊崇《春秋》。
古代圣人为了匡扶人道,忧患后世,因而著述《六经》,就像富裕人家的祖先担心子孙会遗忘散失家产,最终陷入贫困无法自保,于是将家中所有财产登记造册传给后代,使他们世代守护产业积蓄得以享用,避免陷入困顿。
《六经》就是我们心灵的财产登记簿,而《六经》的实质内容本就存在于我们心中。就像家中实际储存的各种财物,都真实存在于家中,登记簿只是记录名称数量罢了。然而当今学者,不懂得从自己内心探求《六经》的实质,只是徒然在文字表象间考据,拘泥于文辞字义的细枝末节,固执地以为这就是《六经》的真谛了。
这就像富贵人家的子孙,不好好看守和享用家中实际积蓄的产业,任其日渐散失,最终沦为乞丐,却还得意洋洋地指着账本说:“这就是我的家产积蓄啊!”这与那些学者对待《六经》的态度有什么不同呢?唉!《六经》之学在世间不被真正理解,并非一朝一夕的缘故。
崇尚功利,推崇邪说,这是在扰乱经典;沉迷训诂考据,死记硬背,沉溺于浅薄见解来蒙蔽世人耳目,这是在亵渎经典;夸夸其谈,争辩诡辩,掩饰奸邪之心,追逐世俗名利,垄断经典解释而自以为精通经学,这是在戕害经典。像这样的人,连那本作为登记簿的《六经》都己被他们割裂毁弃了,哪里还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尊经之道!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位于卧龙山西侧山冈,早己荒废多年。渭南人南大吉担任绍兴知府后,在治理政务之余,痛感当时学术支离破碎,决心以圣贤之道教化士人。于是命山阴县令吴瀛扩建书院,全面修缮一新,并在书院后方建造了“尊经阁”。南公认为:经典端正,百姓就会向善;百姓向善,邪念自然消除。
尊经阁落成后,南公请我写篇文章劝勉学子。我推辞不得,便写下这篇记文。唉!世间学者若能理解我的主张,反求诸己,或许就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尊经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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