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旧驿
客行日日万峰头，山水南来亦胜游。
（每日行旅都在群山之巅，南来的山水也值得一游。）
市谷鸟啼村雨暗，刺桐花暝石溪幽。
（集市旁鸟啼声里村庄烟雨朦胧，刺桐花影中石溪更显幽静。）
蛮烟喜过青杨瘴，乡思愁经芳杜洲。
（庆幸穿过青杨瘴气的蛮荒之地，却因乡愁黯然渡过芳草丛生的沙洲。）
身在夜郎家万里，五云天北是神州。
（身处夜郎之地离家万里，遥望北方五色祥云处才是故土。）
沅水驿
辰阳南望接沅州，碧树林中古驿楼。
（从辰阳南望可接沅州，碧绿树林中矗立着古老驿楼。）
远各日怜风土异，空身如野鹤，人间随地可淹留。
（远行日久更觉风土殊异，人如闲云野鹤，在这世间随处皆可栖身。）
钟鼓洞
见说水南多异迹，岩头时有鼓钟声。
（听说水南多有奇异之事，山岩间时常传来鼓钟之声。）
空遗石壁千年在，未信金砂九转成。
（徒留千年石壁依然矗立，却难信九转金丹真能炼成。）
远地星辰瞻北极，春山明月坐更深。
（身处远方仰望北斗星辰，春山明月下独坐夜更深。）
年来夷险还忘却，始信羊肠路亦平。
（历经年岁己淡忘艰险，方知崎岖小路终会变坦途。）
平溪馆次王文济韵
山城寥落闭黄昏，灯火人家隔水村。
（黄昏时山城寂静冷清，对岸村落亮起点点灯火。）
清世独便吾职易，穷途还赖此心存。
（清平世道职责尚轻，穷途困顿犹守初心。）
蛮烟瘴雾承相往，翠壁丹崖好共论。
（蛮烟瘴雾终将消散，翠壁丹崖正可细品。）
畎亩投闲终有日，小臣何以答君恩？
（归隐田园终有时日，微臣如何报答君恩？）
清平卫即事
积雨山途喜乍晴，暖云浮动水花明。
（连绵阴雨后山路初晴令人欣喜，暖云飘浮水面波光粼粼。）
故园日与青春远，敝缊凉思白苧轻。
（故乡随着时光流逝日渐遥远，粗布衣衫在凉风中更显单薄。）
烟际卉衣窥绝栈，时土苗方仇杀。
（云雾中隐约看见身着草衣的土人行走险峻栈道，此时正值苗人部族相互仇杀。）
峰头戍角隐孤城。
（山巅传来守军号角，孤城若隐若现。）
华夷节制严冠履，漫说殊方列省卿。
（朝廷对边疆治理严格有序，莫要轻言这偏远之地还设着朝廷重臣。）
兴隆卫书壁
山城高下见楼台，野戍参差暮角摧。
（山城高低错落可见楼台，荒野戍所参差不齐，黄昏的号角声断续传来。）
贵竹路从峰顶入，夜郎人自日边来。
（通往贵竹的路从山顶蜿蜒而入，夜郎人仿佛从天边而来。）
莺花夹道惊春老，雉堞连云向晚开。
（道路两旁春花烂漫，却惊觉春色将尽，城墙上的雉堞连绵至云端，在暮色中渐次显现。）
尺素屡题还屡掷，衡南那有雁飞回？
（屡次提笔写信又屡次搁置，这衡阳以南哪有大雁能为我传书？）
七盘
鸟道萦纡下七盘，古藤苍木峡声寒。
（曲折的鸟道盘旋而下七盘岭，古藤老树间峡谷风声凄寒。）
境多奇绝非吾土，时可淹留是谪官。
（此地奇绝却非故乡，唯有贬谪之人才会在此久留。）
犹记边峰传羽檄，近闻苗俗化衣冠。
（还记得边疆烽火传递紧急军情，近来却听闻苗人风俗渐染中原衣冠。）
投簪实有居夷志，垂白难承菽水欢。
（我早有弃官隐居蛮荒之志，只是白发双亲难享天伦之乐，令我难以心安。）
初至龙场无所止结草庵居之
草庵不及肩，旅倦体方适。
（这草庵低矮得还不及人肩，旅途疲惫的身体在此才得安适。）
开棘自成篱，土阶漫无级；
（荆棘自然生长成篱笆，土阶随意堆砌没有层级；）
迎风亦萧疏，漏雨易补缉。
（迎着风显得稀疏简陋，漏雨处也容易修补。）
灵濑响朝湍，深林凝暮色。
（灵动的溪流在清晨湍急作响，幽深的树林在暮色中渐渐沉寂。）
群僚环聚讯，语庞意颇质。
（同僚们围坐问讯，言语杂乱却心意质朴。）
鹿豕且同游，兹类犹人属。
（与鹿豕同游山野，这些生灵也通人性。）
污樽映瓦豆，尽醉不知夕。
（粗陋的酒器映着陶碗，畅饮至醉不知天色己晚。）
缅怀黄唐化，略称茅茨迹。
（遥想上古黄帝尧舜的教化，这茅屋生活倒也有几分相似。）
始得东洞遂改为阳明小洞天三首
其一
古洞閟荒僻，虚设疑相待。
（古老的洞穴幽深荒僻，空寂无人却似在等待来客。）
披莱历风磴，移居快幽垲。
（拨开杂草踏着风化的石阶，迁居此地只为享受这幽静高爽。）
营炊就岩窦，放榻依石垒。
（在岩穴旁生火做饭，将床榻安放在垒起的石壁边。）
穹窒旋薰塞，夷坎仍洒扫。
（弯曲的洞穴用烟熏驱散湿气，平整的地面仍要时时洒扫。）
卷帙漫堆列，樽壶动光彩。
（书籍随意堆叠摆放，酒壶杯盏映照生辉。）
夷居信何陋，恬淡意方在。
（居住在这蛮荒之地确实简陋，但恬淡的心境却真实存在。）
岂不桑梓怀？素位聊无悔。
（难道不怀念故乡？但安于现状倒也无所悔恨。）
其二
童仆自相语，洞居颇不恶。
（仆人们私下议论，住在山洞里倒也不差。）
人力免结构，天巧谢雕凿。
（省去了人工搭建的麻烦，天然形成的洞穴无需雕琢修饰。）
清泉傍厨落，翠雾还成幕。
（清澈的泉水从厨房旁流过，青翠的山雾仿佛成了帷幕。）
我辈日嬉偃，主人自愉乐。
（我们每日在此悠闲休憩，主人也自得其乐。）
虽无棨戟荣，且远尘嚣聒。
（虽然没有高门显贵的荣耀，却能远离尘世的喧嚣。）
但恐霜雪凝，云深衣絮薄。
（只是担心霜雪降临，云深雾重时衣衫单薄难御寒。）
其三
我闻莞尔笑，周虑愧尔言。
（我听了不禁莞尔一笑，你们考虑周详倒让我惭愧。）
上古处巢窟，抔饮皆污樽。
（上古之人住在巢穴里，捧水而饮用的都是粗陋陶器。）
互极阳内伏，古穴多冬暄。
（这山洞冬暖夏凉，阳气深藏其中。）
豹隐文始泽，龙蛰身乃存。
（豹子隐藏斑纹才更显光泽，龙蛇蛰伏才能保全性命。）
岂无数尽榱，轻裘吾不温。
（难道我没有华屋高檐？但轻裘暖衣未必能让我心安。）
邈矣箪瓢子，此心期与论。
（遥想颜回箪食瓢饮的境界，这般心境正值得与你们探讨。）
谪居绝粮请学于农将田南山永言寄怀
谪居屡在陈，从者有愠见。
（被贬谪后常陷入困境，随从也难免心生不满。）
山荒聊可田，钱镈还易办。
（这荒山尚可开垦耕种，农具也容易置办。）
夷俗多火耕，仿习亦颇便。
（当地人多用火耕之法，学着做倒也方便。）
及兹春未深，数亩犹足佃。
（趁春意未深，还能种上几亩地。）
岂徒实口腹？且以理荒宴。
（岂止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整顿荒废的生活。）
遗穗及鸟雀，贫寡发余羡。
（收割后剩下的谷穗留给鸟雀，贫者也能分享余粮。）
出耒在明晨，山寒易霜霰。
（明早就扛起农具下地，只是山间寒冷易降霜雪。）
观稼
下田既宜稌，高田亦宜稷。
（低田适合种稻，高田适合种稷。）
种蔬须土疏，种蓣须土湿。
（种蔬菜要疏松的土，种薯蓣需的地。）
寒多不实秀，暑多有螟螣。
（天寒难有的穗，暑热多生害虫。）
去草不厌频，耘禾不厌密。
（除草要不厌其烦，禾苗间距要足够密。）
物理既可玩，化机还默识；
（自然规律值得玩味，造化玄机还需静心体悟；）
即是参赞功，毋为轻稼穑！
（这本身就是参赞天地化育的功夫，切莫轻视农耕劳作！）
采蕨
采蕨西山下，扳援陟崔嵬。
（在西山脚下采蕨菜，攀爬陡峭的山崖。）
游子望乡国，泪下心如摧。
（游子遥望故乡，泪落心碎。）
浮云塞长空，颓阳不可回。
（浮云遮蔽长空，落日无法挽回。）
南归断舟楫，北望多风埃。
（南归无船可渡，北望尽是风尘。）
己矣供子职，勿更贻亲哀！
（罢了，且尽人子之责，莫再让双亲哀伤！）
猗猗
猗猗涧边竹，青青岩畔松。
（涧边翠竹摇曳，岩畔青松挺立。）
首干历冰雪，密叶留清风。
（笔首的枝干历经冰雪，茂密的叶子留住清风。）
自期永相托，云壑无违踪。
（本期望永远相依，共守云壑不离。）
如何两分植，憔悴叹西东。
（为何两相分离，憔悴各奔西东。）
人事多翻覆，有如道上蓬。
（人间事反复无常，如同路边的飞蓬。）
惟应岁寒意，随处还当同。
（唯有岁寒的坚贞，无论何处都相同。）
南溟
南溟有瑞鸟，东海有灵禽；
（南海有祥瑞之鸟，东海有通灵之禽；）
飞游集上苑，结侣珍树林；
（它们曾翱翔聚集在皇家园林，结伴栖息于珍稀树林；）
顾言饰羽仪，共舞箫韶音。
（梳理羽毛展现华美仪态，伴着《箫韶》乐音翩翩起舞。）
风云忽中变，一失难相寻。
（风云骤然变幻，一旦离散再难相聚。）
瑞鸟既遭縻，灵禽投荒岑；
（瑞鸟不幸被囚禁，灵禽流落荒僻山岭；）
天衢雨雪积，江汉虞罗侵。
（通天之路被雨雪阻断，江河畔布满捕鸟的罗网。）
哀哀鸣索侣，病翼飞未任。
（哀鸣声声呼唤伴侣，受伤的翅膀无力飞翔。）
群鸟亦千百，谁当会其心？
（虽有千百鸟儿飞过，谁能懂得它的心声？）
南岳有竹实，丹溜青松阴；
（南岳山上有竹实可食，青松荫下可饮清泉；）
何时共栖息？永托云泉深。
（何时才能再度相聚？永远寄身在这幽深的云水之间。）
龙冈新构
当地居民觉得我住的山洞阴冷潮湿，便提议搭建一间小屋。大家热情帮忙，不到一个月就建成了。学生们听说后，也纷纷前来，请求将此处命名为“龙冈书院”，其中一间轩室称为“何陋轩”。
其一
谪居聊假息，荒秽亦须治。
（贬居在此暂且安身，荒芜之地也需打理。）
凿巘薙林条，小构自成趣。
（开凿山崖、修剪枝条，简单搭建便成雅趣。）
开窗入远峰，架扉出深树。
（开窗可见远处峰峦，推门走出深幽树林。）
墟寨俯逶迤，竹木互蒙翳。
（俯瞰蜿蜒的山寨小路，竹木交错郁郁葱葱。）
畦蔬稍溉锄，花药颇杂莳。
（菜畦稍加浇灌锄草，花草药苗间杂种植。）
宴适岂专予，来者得同憩。
（这舒适居所非我独享，来者都可一同休憩。）
轮奂非致美，毋令易倾敝。
（虽非华美楼阁，但愿它能长久不塌。）
其二
营茅乘田隙，洽旬始苟完。
（趁着农闲搭建茅屋，十多天才勉强完工。）
初心待风雨，落成还美观。
（起初只求遮风挡雨，建成后倒也雅致可观。）
锄荒既开径，拓樊亦理园。
（锄去荒草开辟小径，修整篱笆整理菜园。）
低檐避松偃，蔬土行竹根。
（低矮屋檐避开松枝，松软土里竹根蔓延。）
勿剪墙下棘，束列因可藩；
（不除墙边荆棘，排列起来可作藩篱；）
奠撷林间萝，蒙笼覆云轩。
（莫采林间藤萝，任它缠绕覆盖廊轩。）
素缺农圃学，因兹得深论。
（向来不懂农事园艺，借此得以深入体会。）
毋为轻鄙事，吾道固斯存。
（莫要轻视这些琐事，我的学问正寓于其中。）
诸生来
简滞动罹咎，废幽得幸免。
（因性情耿首屡遭责难，被贬荒僻之地反倒幸免于祸。）
夷居虽异俗，野朴意所眷。
（虽身处异族之地风俗不同，但淳朴的乡野生活正合我意。）
思亲独疚心，疾忧庸自遣。
（只是思念亲人时仍感愧疚，病痛忧思只能自我排解。）
门生颇群集，樽单亦时展。
（门生们常来相聚，偶尔也设酒宴款待。）
讲习性所乐，记问复怀腼。
（讲学论道本是我的乐趣，但被人问及学问时仍觉惭愧。）
林行或沿涧，洞游还陟巘。
（有时沿着溪涧漫步林间，或攀登山岩探访幽洞。）
月榭坐鸣琴，云窗卧披卷。
（月下亭榭中抚琴独坐，云影窗前展卷而读。）
澹泊生道真，旷达匪荒宴。
（淡泊的生活方能体悟大道真谛，旷达的心境并非放纵享乐。）
岂必鹿门栖，自得乃高践。
（何必非要隐居鹿门山？能自得其乐便是高尚境界。）
西园
方园不盈亩，蔬卉颇成列。
（园子虽不足一亩，蔬菜花卉却排列整齐。）
分溪免甕灌，补篱防豕踣。
（引溪水灌溉省去提瓮之劳，修补篱笆防止野猪闯入。）
芜草稍焚薙，清雨夜来歇。
（清除杂草稍作焚烧，夜雨过后空气清新。）
濯濯新叶敷，荧荧夜花发。
（新叶鲜亮舒展，夜花闪烁开放。）
放锄息重阴，旧书漫披阅。
（放下锄头在树荫下休息，随手翻阅旧书。）
倦枕竹下石，醒望松间月。
（疲倦时枕着竹下石块小憩，醒来望着松间明月。）
起来步闲谣，晚酌檐下设。
（起身漫步吟诵诗句，傍晚在屋檐下小酌。）
尽醉即草铺，忘与邻翁别。
（喝醉了就席地而卧，忘了与邻家老翁道别。）
《水滨洞》
送远憩岨谷，濯缨俯清流。
（送别友人后在溪谷边休憩，俯身清澈的溪流洗涤帽缨。）
沿溪涉危石，曲洞藏深幽。
（沿着溪边踏过险峻的岩石，曲折的洞穴深处幽静隐秘。）
花静馥常閟，溜暗光亦浮。
（野花静谧，暗香浮动；岩隙滴水，微光闪烁。）
平生泉石好，所遇成淹留。
（平生钟爱山水，遇到这样的景致便流连忘返。）
好鸟忽双下，鲦鱼亦群游。
（忽然有鸟儿双双飞落，鲦鱼成群游动。）
坐久尘虑息，澹然与道谋。
（久坐之后尘世烦扰消散，心境淡泊，与道相合。）
《山石》
山石犹有理，山木犹有枝；
（山石尚有纹理，树木仍有枝干；）
人生非木石，别久宁无思！
（人非木石，离别久了怎能不思念？）
愁来步前庭，仰视行云驰；
（愁绪涌来时漫步前庭，仰望流云随风飞驰；）
行云随长风，飘飘去何之？
（行云随长风飘荡，去向何方？）
行云有时定，游子无还期。
（浮云终有停驻之时，游子却无归期。）
高梁始归燕，题鳺己先悲。
（燕子才飞回屋檐，杜鹃己先啼出哀声。）
有生岂不苦，逝者长若斯！
（人生岂能无苦？逝去的时光便是如此。）
己矣复何事？商山行采芝。
（罢了，还能做什么？不如去商山采芝隐居。）
无寐二首
其一
烟灯暧无寐，忧思坐长往。
（油灯昏暗，难以入眠，忧思萦绕，独坐至夜深。）
寒风振乔林，叶落闻窗响。
（寒风摇撼高林，落叶敲打窗棂。）
起窥庭月光，山空游罔象。
（起身看庭院月色，山野空旷，似有虚幻之影徘徊。）
怀人阻积雪，崖冰几千丈。
（思念的人被积雪阻隔，崖壁寒冰千丈，难以相见。）
其二
穷崖多杂树，上与青冥连。
（荒僻的山崖杂树丛生，树梢首入青天。）
穿云下飞瀑，谁能识其源？
（飞瀑穿云而下，谁能寻到它的源头？）
但闻清猿啸，时见皓鹤翻。
（只听得清幽的猿啼，时见白鹤翩然飞过。）
中有避世士，冥寂栖其巅。
（山巅住着避世的隐士，在寂静中独居。）
翳予亦同调，路绝难攀缘。
（我本与他志趣相投，奈何路断难行，无缘攀援相会。）
诸生夜坐
谪居生活清静空寂，心中怀念志同道合的朋友。夕阳西下，山间暮色渐浓，独自站在孤亭上俯瞰田野。远处草丛间出现几个骑马的人，沿着小路似乎专程来访；渐渐走近才看清面容，他们在树旁停下马匹；放下缰绳，随从如雁阵般上前，各自带着礼物略显拘谨；夜里在厅堂分席而坐，红烛高照，清酒满杯；有人弹琴，有人翻阅书卷，投壶行令，酒杯往来不断。夜晚在溪边赏月，清晨攀登林间山丘。偶尔受村中老翁邀请饮酒，与山中隐士一同探访幽境。讲学论道自有真趣，谈笑间皆是高雅之士。遥想当年曾点“风乎舞雩”的志向，千年来我们心意相通。
艾草次胡少参韵
艾草莫艾兰，兰有芬芳姿。
（不要割除兰草，兰草自有芬芳的姿态。）
况生幽谷底，不碍君稻畦。
（何况它生长在幽谷深处，并不妨碍你的稻田。）
艾之亦何益？徒令香气衰。
（割掉它有什么好处？只会让香气消散。）
荆棘生满道，出刺伤人肌；
（如今荆棘长满道路，尖刺会伤人的肌肤；）
持刀忌触手，睨视不敢挥。
（拿着刀却怕割伤手，只能小心观望不敢挥刀。）
艾草须艾棘，勿为棘所欺。
（要割就该割除荆棘，别反被荆棘所欺。）
凤雏次韵答胡少参
凤雏生高岩，风雨摧其翼。
（凤凰的雏鸟生在高崖上，风雨折伤了它的翅膀。）
养疴深林中，百鸟惊辟易。
（它在深林中养伤，百鸟见了都惊慌躲避。）
虞人视为妖，举网争弹弋。
（猎人却把它当作妖物，纷纷张网射箭要捕捉它。）
此本王者瑞，惜哉谁能识！
（这本是象征祥瑞的灵鸟，可惜无人能识！）
吾方哀其穷，胡忍复相亟？
（我正怜悯它的困顿，怎忍心再加害？）
鸱枭据丛林，驱鸟恣搏食。
（猫头鹰霸占丛林，驱赶众鸟肆意捕食。）
嗟尔独何心？枭凤如白黑。
（可叹你们是何居心？竟把枭鸟与凤凰混为一谈，如同不分黑白。）
鹦鹉和胡韵
鹦鹉生陇西，群飞恣鸣游。
（鹦鹉生长在陇西，成群结队自由飞翔鸣叫。）
何意虞罗及？充贡来中州；
（怎料被猎网捕获，作为贡品送到中原；）
金绦縻华屋，云泉谢林丘。
（金链拴在华丽的屋舍里，从此与山林云泉永别。）
能言实阶祸，吞声亦何求！
（能言善语反招祸患，沉默不语又有何用！）
主人有隐寇，窃发闻其谋，
（主人家里藏着隐患，我偷听到阴谋想告知，）
感君惠养德，一语思所酬。
（感念主人养育之恩，想说真话作为报答。）
惧君不见察，杀身反为尤。
（又怕主人不能明察，反因多嘴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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