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灼痛比祭坛的寒玉更烈。
东方火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被捆在影族的玄铁架上，手腕的锁链缠着泛光的符文——是影族的“锁火咒”，每动一下，咒文就收紧一分，像有冰针往骨缝里钻。她试着催动烬火莲，心口却传来钝痛，昨夜炸开的莲瓣竟缩回了半寸。
“看来锁火散起效了。”
银面具男人就坐在对面的石凳上，玄色披风铺开，露出腰间悬着的影玉——正是昨夜照出她狞笑影子的那块。他指尖转着枚玉佩，半块，刻着“方”字，与她攥在掌心的“东”字正好能拼合。
东方火突然发力，锁链勒得手腕渗血，却故意让掌心的“东”字玉佩蹭过锁火咒。符文果然闪烁了一下，男人的眉骨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玄老的玉佩，你捡了半块，我捡了半块。”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影宫少主墨渊，用这招引我说话，不觉得老套？”
墨渊挑眉，将“方”字玉佩抛过来。玉佩擦过她的脸颊，落在膝头，与“东”字拼合成完整的“东方”二字，边缘的烬火纹路突然亮起，在石地上映出小小的火苗。
“你知道我是谁。”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摘下面具，露出线条锋利的脸，左眉骨那道疤在火光中格外清晰——形状竟与她心口的烬火莲轮廓重合，“那该知道，影族要你的莲心，不是为了上界。”
东方火盯着他的疤：“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墨渊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皮肤凹陷，像块被挖走的血肉，“影族诅咒，每代少主都会心口生疮，需焚天族的莲心才能愈合。”他靠近一步，玄铁架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你帮我，我带你找焚天墟，如何？”
石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清寒的声音裹着龙涎香飘进来：“墨少主与小师妹谈得投机，倒是让我好找。”
东方火的瞳孔骤缩。
苏清寒竟穿着影族侍女的黑袍，腕间的黑花刺青在烛火下泛着红光。她手里捧着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件银灰色的纱衣，细看才发现是用无数细小的影线织成——正是墨渊昨夜给她的“影纱”，只是此刻纱衣上的锁火散气味更浓了。
“师尊说，小师妹既己逃出天烬宗，总穿祭衣不像样。”苏清寒将影纱递到墨渊手里，指尖似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腕，“这件影纱能遮你的焚天血脉，男装出行更方便，不是吗？”
东方火的后颈突然发麻。
苏清寒说“男装”二字时，墨渊的喉结动了动，而她掌心的玉佩正烫得惊人——玄老的残音似乎藏在玉里，此刻正微弱地嘶吼：“影纱有诈！”
墨渊己将影纱抛过来，带着他身上的冷香：“穿上它，现在就走。”
东方火接住影纱的瞬间，突然反手将纱衣缠上墨渊的手腕！锁火咒遇影纱竟剧烈燃烧，墨渊痛呼一声，玄铁架的锁链也随之松动——她早发现，影族的咒文怕自己的血，而影纱浸过锁火散，遇血会爆燃。
“你！”墨渊后退时，心口的凹陷处渗出黑血，“我以诚相待……”
“你的诚，是让我穿浸了锁火散的影纱，还是用‘东方’二字钓我？”东方火己挣脱锁链，骨烬剑从肋骨抽出，剑刃的火光映出苏清寒袖中滑落的匕首，“师姐的诚，是跟着影族侍女的脚印找到这里，还是早就和他串通好了？”
苏清寒的匕首停在半空，突然笑了：“小师妹还是这么聪明。”她手腕翻转，匕首指向墨渊，“其实我是来帮你的——墨渊的弟弟墨澈，此刻就在上界手里，他若不拿你的莲心去换，墨澈就得死。”
墨渊的脸色瞬间煞白。
东方火的骨烬剑抵住他的咽喉：“所以你带我走，是为了让我成为交换墨澈的筹码？”她突然想起玄老的枣泥糕，里面除了玉佩，还有张油纸，画着影族地牢的地图，标注着“第三牢有焚天族俘虏”。
“我可以跟你走。”她收剑回肋，抓起地上的影纱，当着两人的面撕开一角，露出里面织着的细小符文——是上界的“寻火咒”，穿得越久，上界越容易定位，“但得按我的方式穿。”
她将撕开的影纱反裹在身上，让符文朝外，又将半块“方”字玉佩塞进墨渊流血的掌心：“你的诅咒是真的，苏清寒的话也是真的，但你们都没说全——影族地牢里的焚天族人，才是解咒的关键，对吗？”
墨渊的掌心猛地收紧，玉佩嵌进血肉里。
苏清寒的龙涎香突然变得刺鼻：“小师妹真是……总能让人意外。”她后退到石门边，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火苗，“既然如此，祝你们在地牢里‘顺利’。”
石门关上的刹那，东方火突然拽住墨渊的手腕，将他拖向地牢深处。影纱反穿的符文在黑暗中发光，像提着一盏引路灯，照亮通道两侧的牢房——里面果然关着人，男女老少都有，心口处都有淡淡的莲印。
“这些人……”墨渊的声音发颤。
“是你的族人用锁火咒困住的。”东方火踢开一间牢门，里面的老者看到她身上的影纱，突然嘶吼：“焚天的火种！别信影族的鬼话！他们的诅咒是假的，是上界……”
话没说完，老者突然捂住心口，七窍流血而亡。他的血在地上凝成上界的符文，与影纱上的寻火咒一模一样。
东方火的影纱突然发烫。
她低头，看见反穿的符文正在变黑，像被什么东西腐蚀。墨渊的掌心也在冒黑烟，那半块玉佩竟在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细小影针——是苏清寒刚才“不经意”间刺入他掌心的。
“她想让上界以为，是我们杀了地牢里的人。”东方火扯下影纱，发现接触符文的皮肤己泛起黑痕，“现在，我们要么一起被上界追杀，要么……”
她的骨烬剑再次出鞘，剑尖指向地牢尽头的铁门，那里的锁是影族的“共生锁”，需要焚天血与影族血共同才能打开。
墨渊看着她肩上的黑痕，突然将流血的掌心按上去，与她的手交叠在锁上：“要么一起闯出去。”
两族的血交融在锁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东方火望着铁门后更深的黑暗，突然明白：这不是选择盟友，是选择一条更难的路——但至少，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而影纱上正在熄灭的符文，像在提醒她：苏清寒和墨渊的话里，一定还有没说破的谎。比如，影族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地牢老者没说完的“上界的阴谋”，又藏着怎样的杀机？
这些问题像钩子，缠在骨烬剑的火光里，催着她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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