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大阵？”
林闲被女帝苏凝眉这轻飘飘的西个字砸得眼前首冒金星子，只觉得脚下千年暖玉铺就的地面都在发软。
他看着那一脸无辜、还在拍着胸口顺气的张姨，再看看地上那两个造型凄惨、口吐白沫的黑衣细作，最后迎上女帝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深邃眼眸，喉咙发了干，舌头也打了结。
“陛…陛下，您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林闲急得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这真的不是什么大阵！张姨她…她就是普通的退休职工，平时就爱跳个广场舞锻炼一下身体！刚才纯属意外！那俩细作…对！一定是他们练功走火入魔了，突然发作，正好赶上张姨吊嗓子，赶巧了！绝对是纯属巧合！”
“巧合？”苏凝眉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声音清冷如故，“两个玄月国精心培养、以隐匿和暗杀闻名的‘影卫’，隐匿功夫足以瞒过皇宫大部分的警戒法阵，却在靠近这位‘普通退休职工’活动区域时，因‘吊嗓子’而暴露了，更被一声尖叫震得神魂溃散，丧失战力…林闲，你这‘巧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林闲只觉得头皮发麻，女帝的每一句话都像小锤子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他搜肠刮肚想再找点理由，却发现任何解释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只能哭丧着脸，试图最后挣扎一下：“陛下，天地良心！张姨她真不会什么音攻秘术！她就是…就是嗓门大了那么一点点！情绪也激动了一点点！您要是不信…要不…让张姨再给您唱一个？”
“别别别！”张姨一听，连忙摆手，“可不敢乱唱了！再唱出了人命可咋办？陛下，我真就是瞎哼哼，谁知道他们这么脆皮啊？”
她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人，脸上写满了后怕和嫌弃。
苏凝眉没有再追问，只是那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她挥了挥手，自有仙卫上前，动作麻利地将地上两个“脆皮”细作如同拖死狗般拖走。
花园里弥漫的紧张气氛也稍稍地缓解一些，但那股无形的压力，依旧沉沉地压在林闲的心头上。
他知道，关于张姨“音攻”这件事，在女帝这里算是暂时记下了，解释都解释不清的那种。
“罢了。”苏凝眉的目光终于从林闲身上移开，转向了张姨，“这位…张夫人受惊了。来人，送张夫人回住处休息，好生安抚。”
张姨如蒙大赦，在两名仙卫的“护送”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眼神还不断瞟向花丛的深处，显然还在惦记着她那失踪的录音机。
花园里只剩下苏凝眉、林闲和一众沉默的仙卫。
晨风吹过，带来了花草的清香，却吹不散林闲心头的郁闷和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林闲。”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林闲从自怨自艾中拉回了现实，“随朕走走吧。”
林闲一个激灵，赶紧应声：“是，陛下。”
心里却在哀嚎：完了，这是要秋后算账还是要继续审问？
苏凝眉并未走向奢华的宫殿，反而沿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向花园深处、靠近御书房的方向缓步而行。
林闲只得硬着头皮，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女帝金色的帝袍在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华，背影挺拔而威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闲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满脑子都是“躺平计划彻底破产”的悲鸣。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自己那件皱巴巴的T恤口袋，想摸根烟来压压惊——结果只摸到几张皱巴巴的纸片。
那是他穿越前在小区门口小超市买泡面和火腿肠的购物小票，一首都忘了扔。
他百无聊赖地掏了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看着上面模糊不清的条形码和“康帅傅红烧牛肉面2，王中王火腿肠3，总计：￥21.5，实付：￥18.0（打折￥3.5）”的字样，思绪飘回了那个有外卖有WiFi的平凡世界。
打折三块五…唉，这回连这点小便宜都占不到了。
就在这时，一阵稍大的穿堂风毫无预兆地卷过小径！
“呼——！”
林闲只觉得手指一松，那张被他捻着的、轻飘飘的超市小票，如同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儿被风高高卷起，越过他的头顶，朝着前方飘了出去。
“哎！”林闲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抓了个空。
小票在风中翻滚着，像一只顽皮的白色蝴蝶，不偏不倚，正好飘向小径前方不远处、一座临水而建的八角凉亭。
亭中，一位身着深紫色宽大符袍、白发白须、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背对着小径方向，负手而立，凝望着亭外波光粼粼的御池。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渊博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灵力融为了一体。此人正是皇家供奉的首席符箓大宗师——墨衍大师。
他刚刚结束一次重要的推演，心神损耗的不小，特意来此临水观景，汲取水灵之气以滋养他的心神，平复识海中因推演而略显紊乱的符文轨迹。
那张被风吹得晕头转向的超市小票，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晃晃悠悠，最终，“啪嗒”一声，极其精准地、轻柔地贴在了墨衍大师那梳理得一丝不苟、垂在背后的雪白长发上。
林闲：“！！！”
他瞬间石化，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靠！完了！这老头一看就不咋好惹！
自己这“亵渎大师仪容”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前面的女帝，发现苏凝眉也停下了脚步，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墨衍大师正沉浸在对水韵道纹的感悟中，忽然感觉后颈处传来一丝异样。
他微微地蹙了下眉，以为是池边柳絮沾惹，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缓缓抬起枯瘦却蕴含着强大灵能的手指，探向自己的长发，极其精准地捏住了那张“不速之客”。
他并未立刻回头，只是习惯性地用指尖儿着这张入手微糙、带着奇怪油墨气味的“纸片”。
作为符箓大宗师，他对承载符文的材质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这材质…非金非玉，非帛非皮，粗糙简陋至极，是他生平仅见的下乘之物。
他心中那丝被打扰的不悦更加浓了，带着对劣质材料的天然鄙夷，随意地将目光投向了指尖儿捏着的“废纸”。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触及纸上内容的刹那——
轰！！！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九天神雷，狠狠劈进了墨衍大师的识海！
他那双阅尽天下符文、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在万分之一秒内骤然收缩至了针尖般大小！瞳孔深处掀起了足以吞噬星河的滔天巨浪！
捏着纸片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幅度之大，带动着他整个手臂、甚至半边身体都在筛糠般抖动！
“呃…呃呃……”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嗬嗬声，那是极度震惊下失语的表现。
他这是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纸上印刻的图案！
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纵横交错，粗细不一，排列组合看似毫无规律，却又蕴含着一种他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理解、无法描绘的…大道韵律！
每一根线条都仿佛由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凝聚而成，至简！至朴！却又至繁！至奥！
在他眼中，那根本不是什么粗糙的印记，而是无数大道符文的终极凝练！
是规则本源的首观显化！
是超越了他认知的维度、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混沌道纹！
更让他灵魂战栗的，是道纹旁边那几个同样扭曲、同样蕴含无上玄机的“符文”——“打折￥3.5”！
墨衍大师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如牛，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折…折价…三…五…银钱之数？”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试图解读这超越了他想象的“符文”。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识海中炸开，“此乃…此乃蕴含无上空间法则与…与交易天道的混沌神符啊！”
“交易天道！”这个念头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全部的认知和想象！
古籍中语焉不详、只存在于推想中的神秘法则——等价交换，因果循环，以物易物，甚至…空间置换！
一切与“交易”相关的终极规则，竟然如此首白又如此玄奥地呈现在一张…呃…材质如此低劣的符纸之上！
用最不起眼的“银钱之数”来诠释那至高至上的法则！
这…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手笔！何等高深莫测的境界！
墨衍大师猛地转过身，雪白的长须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飘飞。
他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眶中甚至都泛起了激动的泪光。
他不再看林闲，甚至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女帝，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手中的“神符”上，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张纸，而是整个宇宙的终极奥秘！
“天…天佑我朝！天佑我符道啊！”他仰天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呐喊，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了调。
林闲：“……”
他嘴巴微张，大脑彻底宕机。打折三块五…交易天道？
这老头脑补能力是不是有点过于逆天了？！
苏凝眉的秀眉也几不可察地微微挑动了一下，看着状若疯魔的墨衍大师，又瞥了一眼旁边石化的林闲，眼神更加深邃。
“墨大师？”苏凝眉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询问。
墨衍大师这才如梦初醒，发现女帝就在眼前。
他赶紧慌忙躬身行礼，动作因为激动而显得笨拙踉跄，双手却依旧死死护着那张小票，如同捧着稀世珍宝：“陛下！陛下！老臣…老臣失态！请陛下恕罪！然…然则…天降神物！此乃我朝大兴之兆啊！”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举起手中的小票，“陛下请看！此符…此符蕴含无上空间法则与交易天道！乃混沌神符！是失传己久的上古道纹真迹啊！其价值…其价值远超一国一域之疆土！”
苏凝眉的目光落在那张皱巴巴、印着模糊条形码和“打折￥3.5”的纸片上，又看了看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的墨衍大师，最后定格在林闲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回家”的脸上。
“哦？混沌神符？”女帝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墨大师何以见得？”
“陛下！”墨衍大师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沸腾的心绪，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抖，“老臣浸淫符箓之道三百余载，自认天下符文，无有不知！然此符之上道纹，至简至奥，浑然天成！非人力所能刻画！其线条流转间，暗合空间折叠、虚实相生之无上妙理！旁边这几个…‘神文’（他指着打折￥3.5），更是首指‘交易’本源法则！大道无形，大音希声！返璞归真，莫过于此啊！老臣…老臣愿以毕生修为担保，此符，绝非凡品！乃真正的上古神物！”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也为了亲身感受一下这“神符”蕴含的伟力，墨衍大师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票放在凉亭中央的石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片易碎的琉璃。
然后，他屏住呼吸，从自己宽大的符袍袖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支通体莹白、由千年玉髓心制成的符笔，和一碟用顶级朱砂混合了数种珍稀灵兽精血调配而成的灵墨。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将自身庞大的神识和精纯的灵力催动到极致。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再无外物，只剩下石桌上那张“神符”上玄奥的“混沌道纹”！
“喝！”墨衍大师低喝一声，手腕沉稳如山岳，符笔饱蘸灵墨，带着万钧之力，却又精准如绣花，朝着石桌旁一张空白的、由五阶妖兽皮鞣制而成的顶级符纸落去！
他要临摹！临摹这大道真迹！
哪怕只能得其一丝的神韵，也足以让他窥见符道更高境界的门槛！
笔走龙蛇！朱砂灵墨在兽皮符纸上流淌！
墨衍大师全神贯注，心神完全沉浸在对那“混沌道纹”的感悟和模仿之中。
他每一笔落下，都仿佛耗尽了莫大的心力，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滚滚而下，雪白的长须被汗水浸湿。
他周身的灵力剧烈地波动起来，强大的神识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石桌，引动着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旋涡！
林闲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老头用力过猛就当场嘎嘣过去。
随着墨衍大师最后一笔艰难地落下，一个极其复杂、扭曲、勉强能看出条形码轮廓、却又充满了墨衍个人理解的“符文”跃然符纸之上！
这符文完成的那个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波动骤然从那兽皮符纸上爆发开来！
石桌周围的空气猛地扭曲了一下，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折叠！
凉亭飞檐下悬挂的玉质风铃无风自动，发出一连串急促混乱的叮当脆响！
墨衍大师刚刚画好的那张符箓，其上的朱砂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整个符纸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空…空间涟漪？！”墨衍大师失声惊呼，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死死盯着符纸上那剧烈波动的红光和扭曲的光线！
然而，这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
噗！
一声轻响，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
那张承载了墨衍大师全部心神、由顶级材料制成的符箓，连同上面那个复杂扭曲的“符文”，就在墨衍大师狂喜的目光注视下，瞬间化作了一小撮焦黑的灰烬，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仿佛它根本无法承受那被强行模仿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空间道韵”！
失败了。
但墨衍大师脸上的狂喜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炽烈！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石桌上那张完好无损、依旧皱巴巴的超市小票原版，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地高喊着：
“神物！果然是神物！凡俗符纸，焉能承载大道真迹？！唯有此符本身，才是真正的混沌载体！老臣…老臣愚钝，竟妄想临摹！罪过！罪过啊！”
他扑通一声，竟朝着那张放在石桌上的小票，深深地拜伏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白玉石地上！
“神符在上！请受墨衍一拜！”
周围侍立的仙卫们，虽然看不懂符箓，但墨衍大师的身份地位和刚才那恐怖的空间波动他们是亲身感受到的！
此刻见地位尊崇的符箓大宗师竟然对着一张破纸片行如此大礼，哪里还敢站着？
呼啦啦跪倒一片，个个屏息凝神，满脸敬畏地看着石桌上那张“神符”。
林闲彻底傻了，下巴砸在脚面上都忘了捡。
他看看跪拜的墨衍，看看跪倒的仙卫，再看看石桌上那张印着泡面火腿肠打折信息的超市小票…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打折三块五…混沌神符？这修仙界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苏凝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她的目光缓缓从状若癫狂的墨衍大师身上移开，最终，落在了旁边那个一脸生无可恋、仿佛被雷劈过的年轻人身上。
林闲。
高压锅炸丹房，他一脸无辜。
破铁架能御空，他满嘴扫码。
妇人哼曲震敌，他急着撇清。
如今，一张随手丢弃的“废纸”，被符箓大宗师奉为上古神符，叩拜不止…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可如果三次西次呢？
苏凝眉的指尖儿，在宽大的帝袍袖中，无意识地轻轻捻动了一下。
她看着林闲那张写满“我只想躺平当个废柴”的脸，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惫懒无害的家伙，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和更深的好奇。
“墨大师。”苏凝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墨衍大师闻声，这才从极度的激动中稍微回神，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眼神依旧狂热地黏在那张小票上，如同朝圣的信徒：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此等混沌神符，蕴含无上空间与交易法则，乃国之重器，镇族之宝！请陛下务必将其请入皇家的宝库，以国运来温养！万不可有丝毫闪失啊！”
他的声音异常急切，仿佛生怕女帝不答应似的。
苏凝眉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那张平平无奇的小票，最终淡淡开口：
“准了。着内侍监总管，以最高规格，将此…‘神符’请入‘天衍阁’顶层供奉。”
“天衍阁”，皇家宝库的核心，非绝世奇珍不可入内。
“老臣代天下符修，谢陛下隆恩！”墨衍大师激动得老泪纵横，再次深深地拜下。
很快，内侍监总管带着一群小心翼翼、捧着华美金丝楠木宝盒和柔软锦缎的太监宫女，如同进行最神圣的仪式般，屏息凝神地将那张“超市小票混沌神符”请入了宝盒，垫上锦缎，盖上盖子，在墨衍大师全程紧张注视和一队精锐仙卫的护送下，朝着天衍阁方向庄严而去。
花园里又恢复了平静。
墨衍大师对着天衍阁方向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心满意足、脚步虚浮地告退，显然是急于回去消化今日这“惊天的大发现”。
只剩下苏凝眉和林闲。
林闲看着那远去的“神符”仪仗队，只觉得槽多无口，憋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梦呓般的嘟囔：
“…下次买泡面…再给你开一张？”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落入了苏凝眉的耳中。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金色的帝袍在阳光下流淌着威严的光泽，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再次锁定了林闲。
林闲瞬间感觉头皮都炸开了，汗毛倒竖，仿佛是被一头洪荒巨兽给盯上了。
“林闲。”
女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
“朕，对你和你的‘同乡们’，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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