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凤姐生日宴
三月的荣国府，像被打翻了胭脂盒，处处透着鲜亮。凤姐的生日定在初三，从月初起，府里就忙得脚不沾地——搭戏台的匠人在大观园的梨香院支起了彩棚，绣房的丫鬟们赶制着新戏服，厨房里的大师傅列了长长的菜单，光是预备的点心就有三十多样，桂花糕、玫瑰酥、翡翠烧卖，摆得案上像开了花。
这日清晨，尤氏和李纨领着众姐妹往凤姐院里去，要凑份子钱。按规矩，老太太和太太们各出二十两，姑娘们每人五两，宝玉和贾琏这些爷们也各有份例。凤姐穿着件水红撒花袄，正坐在炕上和平儿核账，见众人进来，笑着起身：“倒是劳动各位妹妹跑一趟，我原想着亲自去取呢。”
“二嫂子说的哪里话，”尤氏笑着推过一个匣子，“这是老太太和太太们的份子，我先收着了。”
姑娘们挨着递银子，迎春腼腆地让丫鬟把银子递过去，惜春只淡淡说了句“给二嫂子添福”，湘云最是热闹，把银子往桌上一拍：“我这五两，是请二嫂子多吃两碗酒的！”
轮到探春时，她让翠墨递过一个小小的锦袋。凤姐接过，捏着比旁人的沉些，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十两银子。“三丫头，这是……”
探春笑着福了福身，语气自然：“这里面五两是我的，另五两，是替二哥给的。他昨儿还念叨着‘二嫂子生日，定要多添份喜气’，今早被老爷叫去书房，怕赶不及，特意托我先垫上。”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尤氏笑道：“还是宝二爷有心，三丫头也细心。”
凤姐脸上的笑更盛了，摸着那银子道：“这猴儿，倒还记得。罢了，看在他这份心，我今儿定要多喝两杯。”心里却暖烘烘的——宝玉素日里虽亲近她，却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探春这是既给了她面子，又让宝玉落了个“懂事”的名声，一举两得。
平儿悄悄拉了拉凤姐的袖子，低声道：“三姑娘这心思，真比咱们细。”凤姐瞥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赞许。
宝玉后来听说了，特意跑到秋爽斋谢她：“三妹妹，多亏你替我想着，我原是想多添些，又怕……”又怕凤姐觉得他刻意，更怕王夫人说他“铺张”。
探春正在描花样子，头也没抬：“你是二哥，二嫂子生日，多添份礼是应当的。再说了，你若忘了，回头二嫂子少不得念叨你。”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宝玉，见他眉宇间藏着点愁绪，不像往日那般欢喜，便多问了句，“怎么了？像有心事。”
宝玉搓了搓手，犹豫半晌才道：“今儿……是金钏的忌日。我想去水仙庵给她烧炷香，可二嫂子生日，府里正热闹，怕老太太和太太问起……”
探春手里的笔顿了顿。金钏投井的事，虽己过去半年，却像根刺，扎在宝玉心里。她知道他愧疚，总想着做点什么弥补，只是今日是凤姐的好日子，若说去祭一个“犯了错被撵走的丫鬟”，红楼：探春重生，挽贾府狂澜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红楼：探春重生，挽贾府狂澜最新章节随便看！难免惹老太太不快，还会扫了凤姐的兴。
“我替你想个法子。”探春放下笔，沉吟道，“老太太前几日总说夜里睡不安稳，你就说‘去城外水仙庵给老太太求平安符’，既合情理，又没人会疑。”
宝玉眼睛一亮：“这主意好！还是三妹妹想得周到！”
“只是得快去快回。”探春叮嘱道，“让茗烟跟着，别惊动旁人。回来时带几张庵里的平安符，给老太太和太太各递一张，更像真的。”
“哎，我记下了！”宝玉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又被探春叫住。
“等等。”探春从抽屉里取出个小小的纸包，“这里面是些纸钱，你悄悄烧了，别让人看见。金钏在那边，也该宽裕些。”
宝玉接过纸包，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像是还有几枚碎银子，眼眶一下子红了：“三妹妹……”
“快去快回吧。”探春推了他一把，“别误了二嫂子的宴席。”
宝玉去后没多久，贾母果然问起：“宝玉呢？这会子该来给凤丫头拜寿了。”
探春正好在旁边给贾母剥荔枝，闻言笑道：“老太太忘了？昨儿您说做了噩梦，二哥说城外水仙庵的平安符最灵，一早便去求了，说要给您讨个心安。”
贾母一听，眉开眼笑：“这猴儿，倒有这份心。让他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吃酒。”
王夫人也道：“还是宝玉细心，知道疼老太太。”
凤姐正忙着应酬客人，听见这话，对平儿笑道：“我说他怎么托三丫头垫银子，原是心里装着事呢。也罢，难得他这份孝心。”
傍晚时分，宝玉回来了，手里果然捧着几叠平安符，给贾母、王夫人各递了一张，说是“庵里的老道特意开过光的”。贾母乐得合不拢嘴，首夸他“懂事”。
宴席开时，戏台上演着《醉打山门》，锣鼓喧天。宝玉坐在席间，虽跟着众人笑，却总时不时走神。探春看在眼里，悄悄给他斟了杯酒：“喝口酒吧，二嫂子的好日子，该高兴些。”
宝玉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低声道：“谢了。”
酒液入喉，带着点辛辣，却压下了心里的涩。他知道，若不是探春，今日他既圆不了对金钏的念想，又要惹得阖府不宁。这深宅里的日子，原是处处要小心的，亏得有三妹妹这样的人，替他挡着那些难周全的坎。
凤姐在台上接受众人敬酒，笑得满脸是光。她不知道，这热闹的宴席背后，藏着多少小心思——探春的十两银子，既暖了她的心，又护了宝玉的情；宝玉的平安符，既慰了老太太的意，又了了自己的愿。
夜色渐深，戏台上的灯越发明亮，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暖光。探春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凤姐，又看了眼身边默默喝酒的宝玉，轻轻舒了口气。这府里的日子，就像这台戏，有热闹，有隐情，能让这热闹里的人都舒心些，便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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