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说道:“周天雷错了,他用阴煞局养自己的命,却让陈家女子成了牺牲品。
可陈清欢也错了,她用借阴寿续命,却让宋九渊的娘成了替死鬼。”
他望着昭昭的眼睛:
“但最错的,是那些被仇恨蒙住眼的人——
比如宋九渊,比如我,比如你爷爷。”
“爷爷也错了?”昭昭惊讶。
李洋点头说道:“对,他当年为了替陈清欢报仇,放任周天雷的阴煞局蔓延,害了更多人。”
他摸了摸昭昭的头:
“所以你要记住,仇恨像把刀,握刀的手若不放下,迟早会割到自己。”
昭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晔晔走过来,把文件夹放在桌上:
“爸,妈,我去公司一趟,跟张叔核对捐赠细节。”
“路上小心。”陈燕燕叮嘱。
晔晔应了声,转身出门。
昭昭扒着门框看他的背影,突然说:
“晔晔哥越来越像妈了。”
“那有什么不好?”
陈燕燕笑着:
“你以后也要学着稳重些。”
“我才不要。”
昭昭拽着李洋的道袍:
“我要跟爷爷学法术,跟爸学抓狐狸,跟晔晔哥学管钱——这样就能保护爸妈啦!”
李洋被逗笑了:
“好,咱们小昭昭将来要当全才。”
陈燕燕端起银耳羹,递到李洋手里:“喝吧,凉了。”
李洋接过碗,目光落在窗外。
桂树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像幅淡墨的画。
远处传来昭昭的笑声,混着逍遥子的斥骂:“臭小子,别把剑往树上砍!”
“真好。”陈燕燕轻声说。
“什么真好?”李洋问。
“我们的孩子。”
陈燕燕望着昭昭的背影:
“他们比我们当年…更懂得怎么爱。”
李洋握住她的手。
十年前的血雨腥风早己消散,如今的道馆里,有孩子的笑声,有桂花的香气,有老茶的温热。
他望着妻子眼角的细纹,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岁月长”最好的模样。
傍晚时分,逍遥子拎着半坛松露酒从山上下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
昭昭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只毛茸茸的灰狐狸——
那是他今天刚抓的“战利品”。
“师父!”
李洋迎上去:
“您又偷喝酒?”
“什么偷喝?”
逍遥子把酒坛往桌上一放:
“这是松露酿的,补身子。”
他瞥了眼昭昭怀里的狐狸:
“又抓狐狸?你妈说再抓就把你头发剃光。”
昭昭缩了缩脖子:
“爷爷骗人,妈才舍不得。”
陈燕燕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狐狸炖汤,给昭昭补补。”
她看了眼逍遥子:
“您又去后山采药了?膝盖受不受得住?”
“没事。”
逍遥子摆手:
“我这把老骨头,比你还结实。”
他坐下来,倒了杯酒:
“说吧,今天跟昭昭说什么了?”
李洋把昭昭的问题说了。
逍遥子喝了口酒,望着窗外的晚霞:
“当年我收清欢为徒,教她借阴寿秘术,是想着帮她摆脱陈家的压迫。
可我没想过,这术法会变成枷锁,困了她一辈子,也困了宋九渊一辈子。”
“您后悔过吗?”陈燕燕问。
“后悔过。”
逍遥子点头说道:
“后悔没早点看透人心。清欢太执着于权力,宋九渊太执着于仇恨,我呢…
太执着于‘救’。可到最后才明白,有些劫,得自己渡。”
昭昭趴在桌上,托着腮看爷爷:
“爷爷,那我以后不执着于抓狐狸了。”
“不抓狐狸,抓什么?”
逍遥子笑。
“抓…抓幸福!”
昭昭奶声奶气地说。
满桌的人都笑了。
李洋揽住陈燕燕的肩,看着两个孩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打闹——
昭昭抢狐狸,晔晔帮着拦,陈紫怡端着汤过来,不小心洒了一点在昭昭的道袍上。
“哎呀,又弄脏了!”
陈紫怡手忙脚乱地擦。
“没事。”
昭昭扯了扯道袍:
“爷爷说,道袍越脏,道行越深。”
“你这小崽子,又拿我哄你妈的话糊弄人!”
逍遥子敲了敲他的脑门。
晚风掀起门帘,吹得桂花香涌进屋里。
李洋望着这一屋子的热闹,突然觉得,所谓“岁月长,稚子初长成”,大抵就是这样——
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如今都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曾经以为要拼命守护的人,如今就在身边,笑着,闹着,把日子过成了最温暖的模样。
而此刻,江城某处的孤儿院,几个孩子正围着志愿者姐姐,指着墙上的照片问:
“姐姐,这是谁呀?”
照片里,年轻的李洋和陈燕燕抱着两个婴儿,站在道馆的门口。
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两株相互支撑的树。
志愿者姐姐笑着说:
“这是你们的哥哥姐姐呀。”
孩子们歪着脑袋: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快了。”
志愿者姐姐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
“等他们有空的时候,就会带着糖葫芦和桂花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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