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符号烧得发烫，我整个人被黑洞的吸力拖向深渊。裂缝在身后彻底闭合，最后一点车厢残骸也被卷了进去。就在指尖即将松脱的瞬间，那点蓝光猛地一跳，像心跳漏了一拍。
我反手一抓。
指尖触到金属的棱角，冰冷、坚硬，带着久埋地底的锈味。是一盏青铜灯，巴掌大，灯身刻着一圈波纹——和我家冰箱贴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灯芯忽明忽暗，蓝光脉动，频率竟和我的呼吸同步。耳边响起童声，轻得像从地底渗出来：“回家吧……你本就不该醒来。”
我没松手，反而把灯攥得更紧。这玩意儿不是救星，是诱饵。但诱饵也得咬，不然连下钩的机会都没有。
“小章鱼！”我吼。
没回应。学妹抱着瓶子滚到了残骸堆边，离我有七八米远。黑洞的吸力在她周围形成乱流，裙摆猎猎翻飞，发丝贴着脸颊。她盯着我手里的灯，瞳孔开始泛金红，耳尖撕裂校服布料，钻出一撮绒毛。
糟了。
小章鱼在瓶里疯狂撞击玻璃，触手贴着瓶壁高频震颤——它在示警。这灯的光波在激活非人血脉，而学妹体内的封印，正在被强行冲破。
“别看！”我冲她喊，可声音刚出口就被扭曲的气流扯碎。
她没听进去。尾巴从裙下钻出，抽搐着指向灯芯，嘴里发出低吼，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残音。校服肩带崩断，半边手臂覆上赤金色毛发，指节变形，指甲变长。
她不是失控，是被迫觉醒。
我立刻把灯倒转，灯口朝下，想隔绝光线。可灯芯猛地一跳，射出一束光，首刺她眉心。
“啊——！”
她仰头嘶叫，身形扭曲，半张脸己化为狐狸，口吐人言：“……别信……灯……它在说谎……”
话音未落，手机震了。
00:00。
推送弹出来：**“快念《静夜思》——能有效净化精神污染。”**
我差点笑出声。在这深渊里，念“床前明月光”？谁家语文老师临死前背诗救命？
但【每日情报局】从不发废话。
我盯着抽搐的学妹，喉咙发干，声音沙哑却清晰：“床前明月光。”
灯震了一下。
“疑是地上霜。”
灯身嗡鸣，锈迹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符文。
“举头望明月。”
学妹蜷缩在地，毛发开始褪去，尾巴抽搐着缩回体内。她咬破嘴唇，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空中凝成细珠，被吸力扯向深渊。
“低头思故乡。”
最后一个字出口，灯芯“轰”地喷出青焰，火舌缠绕学妹全身。她惨叫一声，整个人抽搐着倒地，昏死前嘴唇微动：“……学长……他在灯里……”
火焰未散，反而转为血红。
灯身浮现出一张脸——蓝校服少年，虎牙，尖耳，正是那个把尾巴托付给我的家伙。他嘴唇开合，无声说话。
我凑近，用唇语破译。
“别信……灯……是诱饵……”
话音未落，列车广播突然响起，不是报站，是重金属摇滚。吉他轰鸣中，夹杂着新闻播报的拼贴音效：“……地铁口男子猝死，死因不明……家属称其生前曾多次梦见冰箱发光……”
这是我的死讯。
前世那天，我倒在凌晨三点的地铁口，手里攥着一瓶冒冷气的可乐。没人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灯芯血光暴涨，映出深渊尽头——
一座倒悬的便利店，天花板朝下，货架反挂着。冰柜第三层，一瓶可乐静静发光，标签上，是我的脸。
我猛地抬手，将灯砸向深渊壁。
灯没碎，也没落地，而是悬停半空，灯芯扭动，像活物般转向我。血光扫过我的脸，掌心的∞符号突然发烫，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广播声戛然而止。
灯身浮现新画面：一间厨房，凌晨，冰箱门微开，蓝光渗出。我站在门口，背影熟悉得让我心口一紧——那是重生前夜的我，正伸手去拿那瓶可乐。
可下一秒，画面扭曲。
冰箱里没有可乐。
只有一只手，从内部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猛地后退一步，脚踩到一块漂浮的金属板，滑了一下。灯悬在原地，血光凝成一行字：
“你拿走的，从来不是可乐。”
学妹的手突然抬起来，五指张开，指尖泛着青灰，像是被冻伤。她没醒，但嘴唇微动，又说了三个字：
“……快逃……”
我盯着灯，没动。
这灯不是指引，是回放。它在重现我“重启系统”的那一刻。而学长的虚影说灯是诱饵——那它诱的是谁？是我，还是那个从冰箱里伸出手的存在？
广播又响了。
这次是童声合唱，歌词是《静夜思》，但调子歪得吓人，像幼儿园小朋友集体跑调。
灯芯猛地一缩，血光收回，蓝光重新亮起。频率变了，和我重生那天，厨房里冰箱贴的闪烁节奏一致。
我伸手去摸灯柄。
指尖刚触到，灯身“咔”地裂开一道缝，露出内部结构——不是灯芯，是一截数据链，末端连着一枚烧火棍造型的耳钉。
和我左耳戴着的，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摸向左耳。
耳钉还在。
可灯里的那枚，正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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