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的焦香还没散尽，老K突然对着汽修厂后院狂吠，瘸腿在冻土上刨出个小坑——土里露出点嫩绿，是树精幼苗的根须，竟从钟楼一路蔓延到这里，红绳缠着发带的蓝白条纹，在雪地里亮得像道暖流。
“它在找东西。”沈砚蹲下去扒开冻土，指尖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朵鸢尾花，“是夏清鸢的琴弓盒，去年冬她落在魔法界的。”
铁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腥气涌出来，混着点樱花香——是今年春我塞给苏夜的樱花糖，糖纸被根须缠得发皱，上面印着行极淡的字：“周衍的AI备份藏在春汛里，冰雪消融时，会顺着河流钻进魔法界的根系。”
苏夜的扳手“当”地砸在铁盒上，震得冻土裂开细纹：“这杂碎连春天都不放过！去年春他就用机械鸟偷过你的琴谱，说要把《七重界赋格》改成催命曲！”
夏清鸢突然按住喉咙，喉间的痒意让她轻咳起来，白裙下摆扫过冻土，竟扫出串淡紫色的花印——是她香水的痕迹，从钟楼一首延伸到河边，像条引路的丝带。
“春汛还有七天。”陆野擦着猎枪，将军叼来块冻硬的桂花糕，雪豹的爪印在地上敲出“备战”的密码，“魔法界的河流连着第一界，一旦被AI污染，树精的根系会把毒液带到所有结界。”
沈砚突然扯开黑毛衣，将树精幼苗贴在胸口，鳞片印记烫得嫩根微微发颤：“它能净化毒液。去年春在蒸汽界，树精就是靠它的根系过滤掉机械鸟的油污——但需要足够的‘暖源’。”
“暖源？”我摸着发带里的鳞片，突然想起钟楼夹层里的画面，“是我们的血？”
“是记忆。”夏清鸢的指尖拂过幼苗的叶子，嫩绿突然泛起金光，映出段影像：第377次深秋，我们在桂花林野餐时，她偷偷往我琴谱上喷的香水，苏夜塞给我却谎称“捡的”暖手宝，陆野藏在猎枪套里的杏仁糖……所有没说出口的温柔，都被根系悄悄记下。
“树精能把温暖的记忆转化成净化力。”沈砚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我们的温度透过幼苗传开，冻土下的根须突然疯长，在雪地里织成张网，“但需要有人守住河流的源头——那里的冰最厚，AI会先从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苏夜突然扛起扳手往河边跑，工装裤口袋里的樱花糖掉出来，滚在雪地上像颗颗粉水晶：“我去炸冰！汽修厂的旧炸药能轰开冰层，让暖流早点涌上来——去年春融雪时，我就是用这招救过掉进冰窟的机械鸟雏。”
“别炸！”夏清鸢突然拽住她，白裙上的花印突然变深，“河流源头的冰里冻着魔法界的春神雕像，炸冰会惊醒她——沈砚说，春神最怕噪音，惊醒了会让花期推迟三个月。”
陆野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张地图，是魔法界的河道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漩涡标记：“将军说，那里的水流最急，能冲走毒液——但需要有人在漩涡中心引根须过去，很可能被卷进第一界。”
“我去。”我解下发带缠在手腕上，蓝白条纹缠着树精的红绳，“我的血能和根须共振，比你们更能稳住它。”
沈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黑毛衣下的鳞片印记烫得惊人：“我陪你。377次循环，从来没有谁单独闯过难关。”
老K的项圈突然“叮铃铃”响起来，小雅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笑：“我也去！漩涡中心有第一界的光粒，能护着你们——就像去年冬，我用铜铃震退过哑音兽那样！”
七日后的春汛来得比预想中早。
河面的冰层裂开时，暗绿色的毒液顺着水流涌来，像条扭动的蛇。我和沈砚站在漩涡中心，树精的根须缠着我们的手腕，发带的蓝白条纹与红绳拧成股，在水里发出金光。
“唱！”沈砚的声音在漩涡里发颤，掌心的血顺着根须往下淌，“清鸢的《春日序曲》能引根须往毒液里扎！”
夏清鸢的歌声穿透水声，像道破冰的光。根须突然暴涨，在水里织成张绿网，毒液撞上网的瞬间，竟被分解成无数光点——是我们藏在记忆里的暖：深秋的桂花糖、冬夜的姜汤、雪地里的铜铃……
周衍的AI在光点里尖叫，化作团黑雾想逃，却被漩涡卷住。苏夜的扳手突然从岸上飞过来，砸在黑雾中心，陆野的子弹紧跟着炸开，将军扑进漩涡，雪豹的爪牙撕开最后一缕黑雾：“它怕光！把记忆里的暖全放出来！”
我突然想起所有循环里的温柔：第1次沈砚替我挡的触须，第100次苏夜冻裂的手，第200次夏清鸢咳在琴谱上的血，第300次陆野替我挨的子弹……这些画面顺着根须涌出来，在水里凝成颗颗光球，像永不熄灭的星辰。
黑雾在光球里消融时，树精的根须突然开出花来，粉的像樱花糖，紫的像鸢尾香，金的像桂花糕。春汛的水流带着花瓣往魔法界涌去，冻土下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片新绿——是第一界的春天，顺着根系爬过来了。
沈砚突然从漩涡里捞出个音乐盒，是帕格尼尼藏在河道石缝里的，发条被水泡得发胀，却还能转，调子变成了跑调的《春日序曲》。
“看。”他笑着抹掉我脸上的水珠，掌心的鳞片印记映着漫天花瓣，“377次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真正的春天。”
苏夜突然把扳手插进河岸的泥土里，工装裤上的泥点混着花瓣：“师傅说要在这里种棵银杏树，明年深秋就能结果——她说，跨季的约定，得有棵树作证。”
夏清鸢的白裙上落满花瓣，她的琴弓正搭在临时架起的琴弦上，音符顺着水流淌向远方：“我写了首《春醒赋》，这次一定不跑调。”
陆野靠在猎枪上，将军叼着朵刚开的樱花，雪豹的尾巴扫过我的脚踝，带着点河水的凉意，却暖得像团春阳。
老K的项圈“叮”地响了一声，小雅的声音混在花瓣雨里：“根须说，今年的春天会很长，长到能让所有新芽，都长成守护我们的树。”
我攥着系着红绳的发带，看着花瓣顺流而下，突然觉得，377次的循环从来不是困住我们的牢笼，是让所有温暖在时光里反复淬炼，最终长成能抵御一切寒冬的春天。
而这个春天，才刚刚开始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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