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家的暖气片烧得滚烫，将军趴在旁边舔爪子，老K蜷在我脚边，瘸腿终于能伸首了。苏夜正用扳手拆罐头，铁皮被撬得“咔嗒”响，罐头里的银杏果炖雪梨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鸢尾花的香——夏清鸢刚往里面撒了把晒干的花瓣。
“沈砚呢？”我戳了戳碗里的雪梨，果肉炖得软烂，和去年深秋他给我煮的那碗，甜度一模一样。
帕格尼尼突然从窗台上跳下来，爪子沾着窗外的霜：“在阁楼翻东西呢，说要给小雅的灵魂找个寄存的容器——周衍的妹妹现在附在老K的项圈上，铜铃响一次，就是她在说‘想吃桂花糕’。”
铜铃果然“叮”地响了一声。老K抖了抖耳朵，用头蹭我的手背，项圈上的红绳缠着片银杏叶，是小雅刚才附在上面的——她总爱用这种方式撒娇，像去年冬在第一界，她缠着沈砚要桂花糖时，也是这样拽着他的裤脚不放。
阁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夹杂着沈砚的咳嗽。夏清鸢放下勺子就要起身，被苏夜按住手腕：“让他折腾去！你嗓子刚好，别爬楼梯——他昨天偷偷跟我说，要给小雅做个音乐盒，说她去年冬在结界外听你唱歌，眼睛亮得像星星。”
陆野突然从厨房端出盘桂花糕，蒸笼布上还沾着点面粉：“将军叼来的食谱，说是沈砚妈妈留下的，上面写着‘深秋的桂花要配新米，蒸出来的糕才不粘牙’。”
糕刚上桌，阁楼的地板突然“吱呀”一声塌了块板，沈砚抱着个旧木箱摔下来，黑毛衣上沾着灰，手里却紧紧护着个铁皮音乐盒——盒面上画着棵银杏树，树下西个小人围着架钢琴，正是他日记里那幅“全家福”，只是这次多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我旁边，手里举着颗桂花糖。
“找到了！”沈砚的眼睛亮得惊人，木箱里滚出堆零件，有他的调音锤、苏夜的旧扳手、夏清鸢断了弦的琴弓，还有陆野换下来的弹壳，“这些都是你们的‘信物’，带着你们的气息，能稳住小雅的灵魂。”
铜铃“叮铃铃”响个不停，老K的项圈突然飘起道白影，小雅的声音带着笑：“我要清鸢姐姐的琴弓！上次她唱歌时，弓毛扫过琴弦的声音，像春天的风擦过花瓣。”
夏清鸢的耳尖红了，把琴弓递过去：“沈砚替我修过三次，每次断弦，他都说‘清鸢的弓得用天鹅的羽毛补，弹出来的音才够软’——其实是怕我握硬弓伤着手。”
苏夜突然踹了沈砚一脚，扳手敲在他的木箱上：“少装好人！去年冬我在汽修厂冻僵了手，你扔给我副手套，说‘捡的’，结果将军后来告诉我，你半夜拆了自己的毛衣，给手套里塞了层绒！”
沈砚的黑毛衣袖口果然有个缝补的痕迹，线脚歪歪扭扭，和我发带上的蓝白条纹用的是同一种线。他挠了挠头，突然从木箱底掏出个铁盒，里面装着377颗玻璃珠，每颗都刻着日期，冒火的东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从第1次循环的深秋，到第377次的今天。
“这个给你。”他把刻着“377”的那颗塞给我，珠面上映着我们的影子，“每颗珠子里都封着当天的阳光，去年冬你说‘要是每天都有太阳就好了’，我就每天正午在琴房的窗台上，用放大镜烤一颗。”
铜铃突然急促地响，小雅的白影在屋里转圈：“外面有光！是第一界的光！”
我们冲到窗边，只见结界外的第一界，正飘着金闪闪的光粒，像被风吹起的银杏叶。光粒落在陆野家的屋顶，积成层薄薄的金雪，踩上去“咯吱”响，像踩碎了满地的桂花糖。
“是小雅的灵魂在净化第一界。”沈砚的手按在玻璃上，掌心的温度把玻璃呵出层雾，“她说要把那里变成开满桂花的地方，等明年深秋，就邀请我们去野餐。”
苏夜突然抓起扳手往门外冲：“那我现在就去修野餐垫！去年冬在汽修厂捡的那块帆布，洗干净刚好能用——清鸢，你的香水多准备点，说不准那里的哑音兽还没走干净。”
夏清鸢己经从抽屉里翻出乐谱本，笔尖在纸上划过，音符连成串，像条蓝白条纹的发带：“我写首《秋日野餐曲》吧，这次一定不唱破音。”
陆野摸了摸将军的头，雪豹突然叼来他的猎枪，枪托上的蓝布条缠着颗桂花糖：“我去擦枪，要是有不长眼的哑音兽来捣乱，就给它们尝尝杏仁糖的味道——小雅说它们最怕这个。”
老K的项圈“叮”地响了一声，小雅的声音带着笑：“我要跟澄雨姐姐睡！她的发带暖乎乎的，比第一界的冰床舒服多了。”
我把发带解下来，轻轻系在项圈上。蓝白条纹缠着红绳，铜铃晃了晃，响得像在哼歌。沈砚突然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带着点银杏叶的清香：
“别回头，等我数到三——”
“一——”将军的尾巴扫过我的脚踝，毛茸茸的像团暖手宝。
“二——”苏夜的扳手敲了敲暖气片，节奏是《生日快乐》的开头。
“三——”
掌心移开的瞬间，我看见陆野家的墙上，多了幅新的全家福。照片里小雅站在中间，手里举着颗桂花糖，沈砚的手搭在我肩上，苏夜和夏清鸢挨着我，陆野靠在门框上，将军和老K蹲在脚边，帕格尼尼蹲在钢琴上，尾巴缠着我的发带，发带的蓝白条纹在阳光下，晃成道温柔的光。
窗外的光粒还在落，像下了场永远不会停的桂花雨。我咬了口陆野蒸的桂花糕，甜意漫开时，听见发带里的鳞片轻轻响，像沈砚在说：“377次的秋天，终于不用重启了。”
今年的深秋，好像真的很长。
长到足够我们，把377次错过的温暖，一次一次，慢慢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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