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圆之夜还有三个时辰，东海与南海交界处的海水己经开始沸腾。
不是真的冒泡，是海面上浮着层银红相间的光，像父王的龙息混着我的星砂，在浪尖上织出张巨大的网。网的正中央，海水正往下去陷，形成个漏斗形的漩涡，漩涡边缘泛着冷绿的光，与执灯人灯笼的颜色如出一辙。
“归墟之门要开了。”敖影的黑袍在风里猎猎作响，他右臂的珊瑚印记红得像要滴血，“玄冰珠只能暂时压制，等门开的瞬间，印记会彻底失控。”
冰璃抱着冰貘站在船舷边，指尖的冰花印记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临临残魂说，门后有面‘衡世镜’，能照出万物的本源。噬影者怕的不是神针，是镜子里的真相。”
冰貘突然从她怀里窜出来，叼着块海带糖跑向我——是敖甲塞给我的，说甜的东西能壮胆。小家伙把糖放在我手心，用鼻子蹭了蹭我的手腕，珊瑚印记的灼痛感竟减轻了些。
“倒是个机灵鬼。”敖影笑着揉了揉冰貘的头，他的暗影突然缠上我的手腕，与神针的金光拧成股绳，“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松手。”
圆月刚爬上海平面，漩涡中心突然“咔”地裂开道缝，冷绿的光像喷泉般涌出，在半空凝成扇巨大的门。门扉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闪着银光，有的泛着黑气，仔细看去，竟全是历代银鳞龙女和影族之主的名字，最顶端的位置空着，形状正好能放下我和敖影的印记。
“来吧，我的小钥匙们。”执灯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冷绿的光里浮出他的身影，青布袍上沾着些银白的鳞片，像刚从谁身上剥下来的，“衡世镜都等急了。”
神针突然拽着我往前冲，敖影和冰璃紧随其后。穿过门扉的瞬间，周围的海水突然消失了，我们站在片空无的星河里，脚下是流动的光带，像无数条纠缠的龙。正前方悬浮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上蒙着层黑雾，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影在动。
“那就是衡世镜。”冰璃的冰花印记突然发亮，与镜子产生了共鸣，“临临说，镜子里藏着龙族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执灯人站在镜子前，背对着我们：“知道为什么只有银鳞龙女和影族之主能打开归墟之门吗？因为你们的祖先，本就是守护镜子的‘衡神’，是被龙族硬生生劈成了光与影两半。”他突然转身，冷绿的光照亮他的脸，左脸的月牙痣正在扩大，“而我，是被劈下来的‘怨恨’所化。”
衡世镜上的黑雾突然散开，映出幅血腥的画面：远古的龙族大殿里，位银白鳞片的女神被绑在刑台上，龙族长老举着斧头，将她劈成了两半，一半化作光，一半化作影。台下的龙族欢呼着，将“衡神己死”的石碑立在西海交界处。
“那是……第一代衡神。”敖影的声音发颤，他的暗影不受控制地涌向镜子，“我们的祖先……”
“她叫‘衡’，”执灯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黑雾从他体内涌出，钻进镜子里，“当年她想让西海生灵共享力量，龙族却怕失去统治权，就污蔑她要毁灭世界。临临当年发现了真相，想重新合并光与影，却被我阻止了——我恨透了这种被撕裂的感觉！”
镜子里的画面突然变了，是姑奶奶站在归墟之门，手里举着定海神针，对执灯人说：“阿怨，合并不是为了龙族，是为了不让衡神的悲剧重演。冒火的东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执灯人（那时还是个少年模样）却尖叫着：“我不要合并！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原来姑奶奶早就知道……”我看着镜子里的姑奶奶，她的银白鳞片上沾着血，却笑得很温柔，像在说“没关系”。
执灯人突然狂笑起来，黑雾将我们团团围住：“现在，该让衡神的碎片重新合在一起了！用你们的血，唤醒镜子里的力量，让我成为新的衡神！”
神针、敖影的暗影、冰璃的冰花同时爆发，与黑雾撞在一起。衡世镜剧烈震颤，镜面上的名字开始发光，历代银鳞龙女和影族之主的虚影从镜子里走出来，站在我们身后。
“她在等你们说‘愿意’。”冰璃突然喊道，她的冰花印记与所有虚影的印记产生了共鸣，“衡神不是被劈成了两半，是她自愿化作光与影，想证明力量可以共存！”
我看着身边的敖影，他的右眼银蓝如旧，左眼的纯黑里却多了丝温柔。我们手臂上的珊瑚印记同时飞出，在空中合在一起，化作朵完整的白珊瑚，飞向衡世镜。
“我们愿意。”我和敖影同时开口，声音在星河里回荡，“但不是为了合并，是为了证明，光与影分开也能共存。”
白珊瑚撞在衡世镜上，镜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执灯人的尖叫渐渐变成了叹息，他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镜子里。衡世镜上的画面变了，这次是光与影的虚影手牵着手，在西海之上跳舞，龙族、影族、冰族……所有生灵都在欢呼。
归墟之门开始关闭，我们站在门内，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冰璃笑着擦眼泪：“临临做到了，她没完成的事，被我们做到了。”
衡世镜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三颗珠子，落在我们手里——我那颗是银白的，敖影那颗是漆黑的，冰璃那颗是冰蓝的。
“这是‘衡神’的祝福。”姑奶奶的声音从珠子里传来，温柔得像海风，“以后，再没人能把你们劈开了。”
离开归墟之门时，东海的浪涛正温柔地拍打着礁石。父王、母后、敖甲带着虾兵们等在海边，看见我们就冲了过来。父王想板着脸，龙须却不听话地翘了起来：“胡闹……下次不许再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我举起手里的银白珠子，它在阳光下闪着光：“父王，你看，我们没给衡神丢脸。”
他的金瞳突然红了，别过头去：“什么衡神不衡神的，回来就好。厨房的海带糖快凉了。”
远处的南海方向，影族孩子们在放风筝，风筝上画着光与影的图案。北海的冰山上，冰族正在雕刻新的神像，不再是单一的光或影，而是银白、漆黑、冰蓝交织在一起。
我摸着心口的逆鳞，那里的银白鳞片泛着淡淡的光，像衡世镜里的第一缕晨曦。敖影站在我身边，他的黑袍边缘镶着银边，笑起来时，右眼的银蓝比圆月还亮。
或许“衡”从来都不是指某个神，而是种状态——光与影不必合并，强与弱不必对立，就像此刻的我们，站在东海的海边，身上带着不同的印记，心里却装着同一片海。
至于那些还没解开的谜团（比如衡神为什么自愿被劈开，比如龙族还有没有藏着别的秘密），就留到以后慢慢探索吧。毕竟，我们的故事有777章那么长，有的是时间。
海风吹过，带着海带糖的甜味。我知道，下一章的冒险，己经在不远处等着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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