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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速之客 - 教授

小说: 沉舟落银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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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门铃响时,顾沉舟正在书房整理“天穹之眼”的卫星图。图上被傅落银用红笔圈出的圆心石台旁,老鬼刚标注了行小字:“疑似能量反应源”。他指尖按在那行字上,听见楼下传来张妈的声音:“是周教授来了。”

合上平板时,指腹蹭到边缘的金属壳,有点凉。顾沉舟起身下楼,客厅里的窗帘没拉严,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茶几的青瓷瓶上——傅落银的金疮药还放在那,瓶口的软木塞歪着,大概是早上他翻找东西时碰的。

傅落银就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楼梯口,手里捏着个苹果,没削皮,指节用力,把苹果捏得微微变形。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苹果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往阳台走——大概是想避开。

“傅先生留步。”门口传来笑声,周教授拄着红木拐杖走进来,拐杖头的貔貅在光下泛着油光,“沉舟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懂些古早的东西,正好我带了拓片,给你瞧瞧。”

傅落银的脚步顿在阳台门口,没回头。顾沉舟走过去,接过周教授手里的布包——包上绣着“北大考古系”的字样,边角磨得起了毛。“周老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他侧身让周教授坐,指尖碰了碰布包的提手,是温的,大概是揣在怀里带过来的。

“说了你又要派人接。”周教授在沙发上坐下,拐杖靠在扶手上,“我坐地铁来的,方便。”他说着掀开标布包,里面露出个木盒,打开时“咔嗒”一声轻响,铺着软绒的盒底放着几片拓片,墨色均匀,边缘还带着泥土印。

傅落银终是没去阳台,转回来靠在客厅的罗马柱上,目光落在拓片上,没说话。张妈端来茶,青瓷杯放在周教授面前,水汽氤氲,把他手腕上的玉镯蒸得透亮。

“这是上个月在洛阳挖的。”周教授拿起片拓片,递向傅落银,“你瞧瞧这字,像不像‘大胤’的‘胤’?”

拓片上的字是篆书,笔画扭曲,确实像“胤”字的古写。傅落银没接,只是垂眸扫了眼:“不像。”声音有点硬,像怕沾了什么似的。

周教授也不介意,把拓片放回盒里,笑了:“你这小子,跟沉舟一个样,嘴紧。”他转向顾沉舟,从布包里又摸出个牛皮本,“说正事,上次你让我看的纹路,我翻了《考工记》的残卷,里面提过‘星纹勾连’,说是上古祭器上的,跟你画的草图有点像。”

顾沉舟刚要开口,傅落银突然插了句:“教授研究文字的?”

“算是吧。”周教授翻开牛皮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是手抄的《方言疏证》,“年轻时跟着先生学过音韵,尤其爱听老调子。”他抬眼看向傅落银,目光在他颈间停了瞬——T恤领口露出点红绳,被阳光照得很细,“傅先生说话,倒是有股老调子的味儿。”

傅落银的手在身侧攥了攥,没接话。顾沉舟端起茶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温的:“周老听错了,他是南方人,口音重。”

“不是口音。”周教授摆手,翻到本子某页,指着行批注,“是‘尔’字的发音。现在人说‘尔’,舌尖抵齿龈,你这位傅先生上次在电话里说‘尔等’,舌尖是卷的,跟《中原音韵》里记的‘大胤雅言’一个路数。”

这话一出,客厅里静了静。阳光落在傅落银的手腕上,他昨天被茶杯碎片划的口子还贴着创可贴,白色的,在古铜色皮肤上很显眼。他突然抬手,把T恤领口往下扯了扯,遮住红绳,动作有点急,像是被什么烫到。

“不过是随口说的。”傅落银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教授不必较真。”

“可不是较真。”周教授来了兴致,从布包里掏出个录音笔,放在茶几上,“我带了段录音,是前几年在博物馆录的,明代的瓷瓶上刻的《诗经》,读起来跟傅先生你一个调调。你听听——”

他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读“青青子衿”,“衿”字的尾音拖得很长,确实跟傅落银平时说话的调子像。傅落银的喉结动了动,没看录音笔,只是盯着阳台外的梧桐树。

“怎么样?”周教授关掉录音笔,眼睛发亮,“傅先生家里是不是有人教过?这发音现在可没人会了,连戏班子都唱不对。”

“家传。”傅落银惜字如金,靠在罗马柱上的肩绷得更紧了,“祖辈是教书的。”

“那可得多跟你聊聊。”周教授往前倾了倾身,拐杖滑了下,他伸手扶住,“我最近在校注《大胤宫词》,里面有几句韵脚总不对,你帮我瞧瞧?”他说着就要翻牛皮本,顾沉舟突然轻咳了声。

“周老,”顾沉舟放下茶杯,杯底磕在茶几上,声音不高,“您不是带了拓片吗?先看看那个。”

周教授愣了愣,随即笑了:“瞧我,一说起这些就忘了正事。”他把牛皮本推到一边,重新拿起拓片,“这是在洛阳汉墓里挖的,你看这边缘的云纹——”

傅落银没凑过去,依旧靠在罗马柱上,只是目光从梧桐树移到拓片上,扫了眼就移开了。顾沉舟接过拓片,指尖拂过边缘的褶皱——是泥土干了裂的,还沾着点草屑。“确实像‘星纹勾连’。”他顺着周教授的话头说,“就是线条更糙些。”

“汉墓里的,自然糙。”周教授接过拓片,对着光看,“你要找的那种,得是更早些的,说不定是商周的。对了,上次你说的帕米尔高原,我托人问了,那边确实有支考古队失踪过,听说失踪前发过张照片,就是类似的纹路。”

傅落银突然开口:“什么时候失踪的?”

“三年前吧。”周教授把拓片放回木盒,“带队的是我学生,叫李然,挺能干的,就是太犟——说要找‘星门’,非往无人区闯。”他叹了口气,拐杖头在地板上敲了敲,“最后只找到个相机,内存卡坏了,什么都没存上。”

顾沉舟的指尖在茶几边缘划了划,没接话。阳光慢慢移过去,落在傅落银的手背上,他手背上有道旧疤,是剑伤,横贯虎口,此刻正微微绷紧。

“傅先生也对‘星门’感兴趣?”周教授注意到他的动静,笑了,“都是些老掉牙的传说,说天上的星移了,地上的门就开了,能通神。我那学生偏信,说找到了‘启明星’就能开门——”

“周老。”傅落银打断他,声音比刚才沉,“茶凉了。”

周教授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茶杯空了。张妈连忙过来续水,热水冲进杯底,茶叶浮起来,是碧螺春,顾沉舟惯喝的。“瞧我这记性。”周教授接过茶杯,指尖沾了点水渍,“不说这些了,傅先生,你再跟我说说‘大胤’的话?比如‘吃饭’怎么说?”

傅落银的眉峰挑了下,没答。顾沉舟拿起苹果,用水果刀削着皮——刀刃很薄,把苹果皮削得连成条,不断。“周老,他不爱说话。”苹果皮落在碟子里,卷成圈,“您上次说的《方言疏证》,我找着全本了,在书房。”

“哦?那得瞧瞧!”周教授立刻站起身,拄着拐杖就要往楼梯走,“我那本缺了第三卷,正愁呢。”

顾沉舟把削好的苹果递向傅落银,没看他:“傅先生帮我招待下张妈,她要搬花。”

傅落银没接苹果,只是看着那盘苹果皮,突然伸手把碟子往旁边推了推——大概是嫌果皮沾了汁水,蹭到茶几。顾沉舟没管,跟着周教授上了楼,走到书房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傅落银正往厨房走,背影绷得笔首,像根拉满的弓。

书房的书架第三层确实放着《方言疏证》,线装本,是顾沉舟托人从拍卖行拍的。周教授翻到第三卷,手指在书页上点着,嘴里念念有词:“就是这句!‘南楚谓食为餐’,大胤的话里也这么说?”

顾沉舟靠在书桌边,没接话。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能看见傅落银在花园里,张妈指着角落里的月季,他没动,只是蹲下身,手指碰了碰花盆的土——大概是在帮着扶花盆。

“沉舟?沉舟落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沉舟落银最新章节随便看!”周教授合上书,“你这傅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朋友。”顾沉舟的指尖在平板边缘敲了敲,“懂点武术,帮我做安保。”

“不像。”周教授把书放回书架,拐杖头在地板上顿了顿,“他刚才说‘吃饭’,用的是‘用膳’,那是大胤宫廷里的说法,寻常百姓不说这个。还有他的发音,‘胤’字收尾带‘ng’音,跟我在故宫抄的碑刻上的注音一模一样——那碑刻是靖渊王傅落银立的,说是他母亲的故乡话。”

顾沉舟削苹果的手指停了停,苹果皮断了。“周老看错了。”他把苹果放在碟子里,“碑刻上的字模糊,您老眼昏花。”

“我眼可不花。”周教授走到窗边,往下看——傅落银正帮张妈搬花盆,是盆茉莉,他用一只手就拎起来,手腕的肌肉绷得很紧,“那孩子,身上有股沙场气。你看他站的姿势,脚是外八字,常年骑马的人才这样。还有他握花盆的手势,是捏刀柄的姿势。”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把平板往抽屉里塞了塞。周教授突然笑了:“罢了罢了,不追问了。”他拿起布包,“拓片放你这,你让傅先生瞧瞧,他要是认出什么,跟我说声。”

送周教授到门口时,拐杖头在台阶上滑了下,傅落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廊下,伸手扶了把——扶的是拐杖,没碰周教授的衣服。“多谢傅先生。”周教授拍了拍他的手背,傅落银立刻收回手,往旁边退了半步,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

“沉舟,”周教授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傅先生要是肯说,让他跟我学学音韵?也算留个念想。”

车开走时,排气管溅起片落叶。傅落银还站在门廊下,背对着客厅,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台阶的青苔上。顾沉舟走过去,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周老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傅落银没接,只是看着远处的马路:“他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是大胤人。”傅落银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散了些,“他刚才说‘靖渊王’,是故意的。”

顾沉舟捏着苹果的手紧了紧,苹果汁沾在指尖,黏糊糊的。“他就是个老学究。”他把苹果放在门廊的石台上,“对谁都这样,爱刨根问底。”

傅落银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客厅走。经过茶几的青瓷瓶时,他顿了顿,伸手把歪了的软木塞按回去,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顾沉舟跟着进来,看见他拿起那几片拓片,指尖在“胤”字上摸了摸,没说话,又放了回去。

张妈端来新茶,放在傅落银面前。他没喝,只是盯着茶杯里的茶叶——碧螺春浮在上面,慢慢舒展。“明天去帕米尔。”他突然说,“早点走。”

“好。”顾沉舟应了,“我让林薇订最早的机票。”

傅落银没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没喝,就那么端着。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腕上,创可贴的边角翘了起来,露出下面的红肉,他没管,任由茶水的热气往上蒸。

傍晚时,顾沉舟在书房整理行李,傅落银的登山包放在墙角,他往里塞了件防寒服,拉链卡住了,扯了扯,没扯开。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头,傅落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周教授留下的拓片。

“这个。”傅落银把拓片递过来,“上面的字,是‘星门’的‘门’。”

顾沉舟接过拓片,指尖拂过那个扭曲的篆书——确实像“门”,只是左边多了个星芒状的勾。“你认识?”

“母妃的遗物上有。”傅落银靠在门框上,没进来,“她说这是‘回家的路’。”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以前不信,现在……”

后面的话没说完。顾沉舟把拓片夹进平板壳里,拉链终于扯开了,他把防寒服塞进去,听见傅落银又说:“周教授那边,别让他再查了。”

“我知道。”顾沉舟拉上背包拉链,“明天出发前,我去趟学校,跟他说清楚。”

傅落银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楼下走。脚步声在楼梯上响得很轻,大概是怕吵。顾沉舟走到窗边,看见他在花园里打电话,背对着别墅,手指在颈间摸了摸——大概是在摸玉佩。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月季花丛里,像被花茎割成了好几段。

第二天一早,顾沉舟去学校时,周教授正在办公室翻书。桌上堆着半尺高的古籍,最上面是本《大胤疆域志》,书角夹着张便签,写着“傅落银 靖渊王 南疆人”。

“周老。”顾沉舟把早餐放在桌上——是学校门口买的豆浆油条,还热着,“我来拿《方言疏证》。”

周教授没抬头,只是把书推过来:“第三卷夹了张纸条,是李然当年发的照片翻拍件,你看看。”

照片在书里压得很平,边缘都脆了。上面是片坍塌的石堆,中央有个圆形石台,跟“天穹之眼”的卫星图几乎一模一样。石台上刻着的纹路,正是傅落银玉佩上的云纹星轨。

“李然说这是‘星门’的基座。”周教授指着照片,“他还说,基座上缺了块月牙状的东西,像是被人挖走了。”

顾沉舟的指尖在“月牙状”三个字上顿了顿,没说话。周教授突然抬头,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是给傅先生的,上次没来得及给他。”

信封里是张CD,刻着“大胤宫廷雅言录音”。顾沉舟捏着CD盒,边缘有点割手。“他不懂这些。”

“不懂才要学。”周教授把信封往他手里塞,“沉舟,我知道你护着他。但有些东西,藏不住的。”他指了指窗外的梧桐树,“就像这树,到了春天就得发芽,挡不住。”

顾沉舟没接CD,只是把《方言疏证》放进包里。“周老,”他走到门口,“李然的事,有线索了吗?”

周教授叹了口气:“没有。救援队只找到相机,人没找着。”他顿了顿,“不过相机里有段录音,是李然的,说‘启明星找到了,就在……’后面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顾沉舟没再问,只是拉开门。走廊里的风吹进来,把桌上的照片吹得翻了页,露出背面的字——是李然的笔迹:“玉佩吻合 星门将开”。

回到别墅时,傅落银己经把行李搬到车上了。他靠在车边,手里捏着个面包,没吃,只是看着别墅的大门。看见顾沉舟回来,他迎上来:“走了?”

“嗯。”顾沉舟把《方言疏证》放进后备箱,CD还捏在手里,没给他,“老鬼说首升机在机场等。”

傅落银没问他去了哪里,只是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林薇发来的消息:“顾总,周教授发了封邮件给您,标题是‘傅先生发音标注’。”

顾沉舟点开邮件,附件是个音频,还有段文字:“沉舟,这是我根据傅先生的发音标的,你让他听听对不对。另外,李然的事,要是在帕米尔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傅落银凑过来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面包往嘴里塞了口,咀嚼的动作有点急。顾沉舟关掉邮件,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指尖碰了碰CD盒——塑料壳被体温焐得有点热。

车开出别墅时,顾沉舟回头看了眼——周教授送的拓片还放在茶几上,被阳光照得很亮,上面的“门”字像是在动。傅落银突然开口:“CD扔了吧。”

顾沉舟捏着CD盒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只是把它塞进了储物格。车窗外的树往后退得很快,像在跑。傅落银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在颈间摸了摸,大概是在确认玉佩还在。

“到了那边。”顾沉舟突然说,“小心点。”

傅落银没睁眼,只是“嗯”了声。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片阴影。顾沉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城市的高楼越来越远,远处的山渐渐清晰,像幅水墨画。储物格里的CD盒硌着腿,有点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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