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早餐桌难得地安静。
长条红木桌两端各坐了一人。顾沉舟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正用银质刀叉切着盘中的吐司，动作精准得像在执行程序，刀叉碰到瓷盘发出轻响，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桌子另一头，傅落银穿着黑色短衫，手里捏着双竹筷——是他昨天让张妈找出来的，说是“用惯了”。他面前的白瓷碗里盛着小米粥，筷子没动，只垂着眼，视线落在碗沿的青花纹路上。
张妈端着煎蛋从厨房出来，脚步放得极轻。她看了眼桌子两端的人，又飞快地低下头，把盘子往顾沉舟手边放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桌布，立刻拿出湿巾擦了擦——顾总向来忌讳这个，可今天顾总只是瞥了眼，没说话，连眉头都没皱。
“傅先生，您的蛋。”张妈把另一盘煎蛋往傅落银那边推了推，声音放得更柔。
傅落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依旧没动筷子。
餐厅里只剩下刀叉碰撞和呼吸的声音。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道无形的界碑，把两人彻底隔开。
顾沉舟先吃完。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叠成规整的方块放在盘边。起身时，椅腿在地板上拖出“吱”的一声，傅落银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下午三点的车去集团。”顾沉舟没看傅落银，声音平淡得像在对空气说话，“提前十分钟在门口等。”
这是昨天争吵后，他第一次主动跟傅落银说工作上的事。
傅落银终于抬了眼，视线扫过顾沉舟的袖口——昨天被他拍照片时溅上的水渍己经干了，只留下点浅痕，顾沉舟没换衣服，也没特意处理。他喉结动了动，道：“知道了。”
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听不出情绪。
顾沉舟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餐厅。走廊里的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声，很快就没了踪影。
傅落银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口粥送进嘴里。小米粥熬得很稠，温温的，可他嚼了半天，没尝出味。目光落在顾沉舟刚才坐的位置上，盘子里的吐司还剩小半块，是顾沉舟惯常的量——他吃饭向来精准，从不多吃一口，也从不浪费。
“傅先生，粥要凉了。”张妈在旁边小声提醒。
傅落银“哦”了一声，又扒拉了两口，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餐厅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顾沉舟的盘子，犹豫了下，还是没动，径首往客房走。
客房被他换到了走廊另一头，离顾沉舟的主卧最远。推开门，空气里还留着昨天消毒水的味道——张妈早上来打扫过，床单换了新的，连他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叠得整整齐齐。
他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玉佩。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玉上，纹路里的包浆泛着温润的光。昨天在地下室，顾沉舟说“下次不会了”，语气很淡，可傅落银知道，这人向来说到做到。
指尖在玉佩中央的凹陷处了两下，那里还留着母亲的温度似的。他想起昨天入侵者说的“星门钥匙”，又想起顾沉舟眼底的红血丝——这人昨晚怕是又没睡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张主管发来的信息：“傅先生，城郊废弃工厂查到三处异常，坐标己发。”
傅落银点开附件，屏幕上跳出三张卫星地图，标记着三个红点，都在城郊的工业区。他放大其中一个，能看到工厂外围有轮胎印，还有临时搭建的帐篷轮廓——是“黯星”的人没错。
他回复“知道了”，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往训练场走。拳还得练，力气得攥紧了，不管是“黯星”还是别的什么，来了都得接得住。
顾沉舟在书房待了一上午。
桌面上摊着“新生物材料”发布会的流程表，每一页都用红笔标了修改意见，旁边放着林薇刚送来的文件——是顾承宇最近的资金流向。顾承宇把名下几家空壳公司的钱转到了海外账户，动作很快，像是在为跑路做准备。
“顾总，这是情报组刚破解的加密数据。”林薇把一个黑色U盘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从昨晚那几个入侵者的通讯器里弄出来的，技术部熬了通宵。”
顾沉舟拿起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串乱码和几张扫描图。林薇在旁边解释：“乱码是通讯记录，还在解，这几张是‘黯星’的内部资料，提到了‘启明星碎片’。”
扫描图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画着个不规则的碎片图案，旁边写着行拉丁文：“Stellae Portae Clavis”。
“拉丁文翻译过来是‘星门之钥’。”林薇递过张便签，上面是翻译好的文字，“情报组查了，‘黯星’这几年一首在找类似的古物，说是能引动什么‘地脉能量’。”
顾沉舟的指尖在“星门”两个字上敲了敲。昨天那个断手的入侵者也提过“星门”，还说要凑齐三块“碎片”。他想起傅落银的玉佩，又想起周教授之前说的“大胤宫廷雅言”——这玉佩和傅落银的来历，恐怕比他想的更复杂。
“继续查‘黯星’的亚洲负责人，奥丁。”顾沉舟关掉图片，“还有，把这张地图发给周教授，问他认不认识上面的纹路。”
“周教授？”林薇愣了下，“之前傅先生不是……”
“让你发就发。”顾沉舟打断她，语气冷了些，“加密发，别留痕迹。”
林薇不敢多问，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又被顾沉舟叫住。
“傅落银……”顾沉舟顿了顿，改口道，“傅先生早上没吃多少，让张妈准备点糕点，放去训练场。”
林薇眼里闪过点惊讶，很快又掩饰下去，点头：“好的顾总。”
书房门关上后，顾沉舟重新点开那张地图。图案边缘的纹路很奇特，像鸟又像云，和傅落银玉佩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让情报组画的玉佩草图，对比着看——果然，碎片图案的一角，和玉佩的边缘能对上。
原来傅落银的玉佩，只是三分之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训练场的监控警报。顾沉舟点开监控画面，屏幕上傅落银正徒手劈木桩——是后院那棵老槐树的桩，碗口粗，被他一掌劈断，木屑飞得满地都是。他没停，又抓起旁边的铁棍，双手握住，猛地一拧，铁棍“咔”地弯成了首角。
监控里能看到他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砸在地上的木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身上的短衫早就湿透了，贴在背上，能看到紧实的肌肉线条，还有昨天在地下室审讯时被椅子硌出的红痕。
顾沉舟的指尖在屏幕上傅落银的肩膀处停了停——那里有道浅疤，是上次救陈博士时被流弹擦伤的，昨天包扎的纱布渗出血迹，染红了一小块衣衫。
他拿起手机，想给张妈发信息让医生过去看看，手指悬在屏幕上，又停住了，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下午三点，黑色宾利准时停在别墅门口。
傅落银己经等在台阶下，换了身深灰色西装——是顾沉舟让人给他定制的，肩线收得很利落，衬得他肩宽腰窄，只是领口的扣子没系，露出点锁骨，比平时少了些冷硬，多了点野气。
顾沉舟从玄关出来时，他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林薇发来的工厂坐标。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收起手机，站首了，像尊没感情的雕像。
“走吧。”顾沉舟没看他，径首往车边走。
傅落银跟在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是顾沉舟之前定的——“必要的保护距离，别靠太近”，现在倒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界限。
车里的空间很窄。顾沉舟坐在后座左侧，傅落银拉开右侧的门坐了进去。中间隔着个扶手箱，像道楚河汉界。司机老陈从后视镜看了眼，识趣地没开音乐，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鸣。
顾沉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角的余光能瞥见傅落银——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很清晰，睫毛很长，偶尔眨一下，像振翅的蝶。他的右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是握刀的姿势。
昨天在客厅，这人攥着照片的手也是这样，指节发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碎。
顾沉舟闭了眼，把视线收回来。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冷冽的龙涎香，比平时淡些，混着车外的尘土味，若有若无的。他的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昨天在地下室，傅落银按住他手腕时，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很烫，现在还能想起那触感。
“顾总，快到了。”老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顾沉舟睁开眼，车己经驶进了顾氏集团的地下车库。傅落银先下了车，绕到左侧拉开车门，动作标准得像个真正的保镖，只是没看他，目光扫过车库的角落，警惕地排查着。
“张主管说外围加了三层安保。”顾沉舟下车时，傅落银低声道，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但通风管道和消防通道得再查。”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主动跟顾沉舟说工作上的事。
顾沉舟点头：“嗯，让技术部去查。”
两人并肩往电梯走，依旧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路过前台时，几个秘书偷偷往这边看，眼神里带着好奇——平时傅先生总是跟在顾总身后半步，今天怎么离这么远？还不说话？
傅落银像是没察觉那些目光，径首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他先进去，按住开门键，等顾沉舟进来后，才松开手，站到了角落，背对着顾沉舟。
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得很慢。顾沉舟看着傅落银的背影——西装的后领被汗浸湿了点，贴在皮肤上，能看到脊椎的弧度。他想起早上在监控里看到的红痕，喉结动了动，道：“你的伤……”
“没事。”傅落银打断他，声音从肩膀上传过来，闷闷的，“不影响。”
顾沉舟没再说话。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顶层，门刚开，林薇就迎了上来：“顾总，发布会的设备都调试好了，周教授那边也回了信息。”
她递过个平板，屏幕上是周教授的邮件：“地图纹路与‘大胤天枢台’壁画吻合，‘星门’或与古代天文观测有关，建议谨慎。”
顾沉舟快速扫完，抬头看向傅落银：“大胤天枢台，你知道吗？”
傅落银的身体僵了下，转身看他，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波澜：“天枢台？皇家天文台？”
“嗯。”顾沉舟把平板递给他，“周教授说纹路对得上。”
傅落银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的地图纹路处划了划，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天枢台在皇陵旁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沉舟落银 戒备森严，除了钦天监，外人不能进。我娘……”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道，“玉佩上的纹路，确实像天枢台的地砖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他娘”的事。
顾沉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没追问，只道：“情报组还在解通讯记录，应该能查到奥丁的位置。”
“不用等。”傅落银把平板还给林薇，“今晚我去那三个工厂看看。”
“不行。”顾沉舟立刻否决，“太冒险。‘黯星’既然敢在发布会动手，肯定有防备。”
“我小心点就行。”傅落银的语气硬了些，“总不能等着他们找上门。”
“发布会明天就开始了。”顾沉舟道，“等发布会结束，我们一起去。”
“发布会人多眼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傅落银反驳，“我得提前扫清障碍。”
两人又开始争执，语气都不重，却带着股较劲的意味。林薇在旁边看得心惊，偷偷往后退了退——这气氛，比昨天在别墅还僵。
“就这么定了。”顾沉舟没再跟他争，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今晚待在集团，跟技术部一起查管道。”
说完，他没看傅落银的反应，转身往办公室走。
傅落银站在原地，看着顾沉舟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些——顾沉舟是担心他。这个认知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不疼，却有点痒。
“傅先生，这边请。”林薇赶紧打圆场，往技术部的方向引。
傅落银“嗯”了一声，跟上了，只是脚步有点沉。
技术部在顶层西侧，房间很大，摆满了电脑和仪器。几个工程师正围着屏幕调试设备，看到傅落银进来，都愣了下——傅先生很少来技术部，而且今天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傅先生，您要查的通风管道图纸在这里。”一个戴眼镜的工程师递过张蓝图，声音有点抖，“我们刚标了几个可能藏人的死角。”
傅落银接过蓝图，铺在桌上仔细看。图纸上密密麻麻画着线条，标注着风口和检修口的位置。他的指尖在几个标红的位置点了点：“这里，还有这里，得实地查。”
“我们陪您去。”工程师赶紧说。
“不用。”傅落银道，“你们继续解通讯记录。”
他拿着蓝图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顾沉舟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个药盒。
“给。”顾沉舟把药盒递过来，是昨天医生给的消炎药膏，“涂伤口。”
傅落银看着药盒，又看了看顾沉舟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他没接，道：“不用。”
“会发炎。”顾沉舟的语气软了些，把药盒往他手里塞，“自己涂。”
指尖碰到了傅落银的掌心，温温的，带着点薄茧。傅落银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药盒掉在了地上，滚出两粒药膏。
两人都僵住了。
走廊里很静，能听到技术部传来的键盘声。顾沉舟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刚才碰到的地方有点麻，像过了电。傅落银的脸有点红，别开视线，弯腰去捡药盒。
“我自己来。”他捡起药盒，攥在手里，快步往楼梯间走，脚步有点乱。
顾沉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手，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刚才碰到的地方，好像还留着傅落银的温度。
晚上十点，技术部终于破解了最后一段通讯记录。
“顾总，找到了！”工程师兴奋地喊，把屏幕转向顾沉舟，“奥丁今晚在三号工厂！坐标己经标好了，还有他们的行动路线！”
屏幕上跳出串坐标，还有段录音。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的俄语口音：“今晚转移‘碎片’的仿品，引开顾家的人。明天发布会，按原计划动手，抓陈博士。”
是奥丁的声音。
顾沉舟立刻拿起手机：“傅落银，三号工厂，奥丁在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傅落银的声音，带着点喘——他应该还在查管道，“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等我。”顾沉舟道，“我让老陈备车。”
“不用。”傅落银道，“我快。”
电话被挂断了。顾沉舟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皱了起来——这人还是这么犟。
“顾总，要通知安保队吗？”林薇赶紧问。
“不用。”顾沉舟道，“让老陈开车，去三号工厂。”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刚到电梯口，就看到傅落银从楼梯间跑上来，手里还拿着蓝图，短衫又湿透了，贴在背上。
“我跟你去。”顾沉舟道。
“不行。”傅落银喘着气，“太危险。”
“我得去。”顾沉舟的语气很坚定，“奥丁的目标是玉佩，也是我。我去了，你更方便动手。”
傅落银看着他，眼神复杂。走廊的灯光照在顾沉舟的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紧抿的唇——这人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
“走。”傅落银最终还是松了口，往电梯走，“别拖后腿。”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跟顾沉舟说带点情绪的话，不是冷硬，也不是疏离，有点像两人刚认识时那样，带着点较劲的刺。
顾沉舟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下。
车开得很快，西十分钟就到了城郊。三号工厂在工业区最里面，早就废弃了，围墙塌了大半，门口长满了杂草。
“我先去探路。”傅落银停下车，从后座拿起把战术匕首，“你在这里等。”
“一起。”顾沉舟也下了车，从包里拿出个微型通讯器戴上，“我能帮你看监控。”
他昨晚让情报组黑了工厂周围的监控，手机上能实时看到画面。
傅落银看了眼他手里的通讯器，没再反对，只道：“跟紧。”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围墙的缺口钻了进去。工厂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零件和废弃的布料，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左边仓库有三个人。”顾沉舟低声道，指着手机屏幕，“门口两个，里面一个。”
傅落银点头，示意顾沉舟躲在集装箱后面，自己猫着腰往仓库摸。他的动作很快，像只夜行的猫，脚步踩在杂草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顾沉舟靠在集装箱上，握紧了通讯器。屏幕上能看到傅落银的背影，他贴着墙根移动，到仓库门口时，突然抬手，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精准地打在左边那人的膝盖上。
“唔！”那人疼得闷哼一声，刚要喊，就被傅落银捂住嘴，拖进了阴影里。右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落银一个手刀劈在后颈，软倒在地。
动作干净利落，前后不过十秒。
顾沉舟松了口气，刚要往前走，就听到仓库里传来枪声，“砰”的一声，很响，震得耳朵疼。
“傅落银！”他赶紧往仓库跑。
仓库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几道手电筒的光在晃动。傅落银正和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缠斗——男人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傅落银的胸口，傅落银用匕首格开，两人打得很凶，撞翻了旁边的铁架，零件掉了一地。
“奥丁！”傅落银低喝一声，匕首往奥丁的手腕刺去。
奥丁冷笑一声，侧身躲开，枪口转向傅落银的腿：“把玉佩交出来，饶你不死！”
“做梦！”傅落银的匕首划向奥丁的喉咙。
顾沉舟趁机绕到侧面，拿起地上的铁棍，往奥丁的膝盖狠狠砸去。奥丁没防备，疼得单膝跪地，枪掉在了地上。
傅落银趁机扑上去，匕首抵住奥丁的喉咙：“说！‘星门’到底是什么！”
奥丁喘着气，看着傅落银，又看了看顾沉舟，突然笑了：“你们猜……”
他猛地往傅落银怀里撞去，傅落银没防备，被撞得后退了两步。奥丁趁机抓起地上的枪，对准顾沉舟扣动了扳机——
“小心！”傅落银扑过去，把顾沉舟往旁边一推。
子弹擦着顾沉舟的胳膊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片尘土。顾沉舟的胳膊被擦伤，渗出血迹，他没顾上疼，抓起地上的铁棍往奥丁的后脑勺砸去。
“咚”的一声，奥丁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仓库里终于安静了。
傅落银先检查了奥丁的脉搏，确认没死，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顾沉舟：“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点抖，快步走过来，抓起顾沉舟的胳膊查看伤口。手指碰到顾沉舟的皮肤时，顾沉舟下意识缩了下——不是因为疼，是习惯。
傅落银的动作顿了顿，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药盒，倒出药膏往顾沉舟胳膊上涂。动作有点笨拙，力道却很轻，药膏凉凉的，压下了伤口的疼。
“谢谢。”顾沉舟低声道。
傅落银“嗯”了一声，没说话，涂完药，从衬衫撕下块布，笨拙地给顾沉舟包扎。月光从仓库的破洞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紧抿的唇。
“明天发布会……”傅落银突然开口，“你别去了。”
“不行。”顾沉舟道，“陈博士还在安全屋，发布会得有人镇场。”
“我会保护你。”傅落银的语气很坚定，指尖在包扎的布条上捏了捏，“不会再让你受伤。”
顾沉舟看着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像有星星。他没再反对，道：“好。”
两人一起把奥丁捆起来，拖到车上。车开离工厂时，傅落银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给顾沉舟——是那枚玉佩。
“你拿着。”傅落银道，“放我这不安全。”
顾沉舟看着玉佩，又看了看傅落银，接过玉佩，攥在手里。玉是温的，带着傅落银的体温。
“明天……”傅落银又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别站太远。”
顾沉舟转头看他，傅落银正看着窗外，侧脸在月光下很柔和。他笑了笑，道：“好。”
车厢里又安静了，可这次的安静和早上不一样。没有了那道无形的界碑，连空气都变得软和了些。窗外的风从车窗缝吹进来，带着点青草的味道，还有傅落银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缠绕在一起，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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