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李维真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宫墙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红,像泼了层滚烫的血。袖中那半块“壹”字玉佩硌着掌心,司马逸说的“金匮玉函”在脑海里盘旋——这名字她在苏姨娘的医书夹层里见过,只记着“藏于乾清宫地砖下”,当时以为是荒诞的戏文批注,没曾想竟是真的。
“三小姐,皇后娘娘在偏殿见您。”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思绪,他引着路,袖口的暗纹在廊灯下闪着微光——是柳相府特有的缠枝莲,这太监是柳家的人。
李维真的指尖在袖中蜷起,指甲掐进玉佩的缝隙。这是退了一步:柳相早己在皇后身边安插了眼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偏殿的香炉燃着龙涎香,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串东珠,珠串碰撞的轻响像在给她的话打拍子:“听说你知道金匮玉函的下落?”
她的目光落在李维真耳后的伤口上,那里还留着箭伤的浅疤,“前几日镇国公府的动静,哀家可是听说了。”
李维真屈膝行礼,声音平稳:“臣女不敢欺瞒娘娘,玉函的线索,在太医院的‘七星续命汤’药方里。”她故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太监正缩在门后,手指在袖中快速敲击——在传信。
这是进了半步:借皇后的眼线,把假消息传给柳相,让他以为玉函与药方有关。
皇后的东珠串忽然停了:“沈太医给你的药方?”
“是。”李维真垂下眼,“只是药方残缺,缺的那半在柳相手里。他用此要挟臣女,要臣女在老夫人药里动手脚。”
她抬眼时,恰好对上皇后的目光,那双凤眼深处藏着算计——皇后与柳相虽是姻亲,却早有嫌隙,这话正合她意。
“你想要什么?”皇后忽然笑了,东珠在她掌心转得更快,“哀家帮你拿到药方,你得把玉函的下落交出来。”
“臣女只要老夫人平安,还有……”李维真的声音压得极低,“柳相在太液池私藏的军械清单。”
太液池的据点藏着军械——这是她根据“摇光”星的位置猜的,赌的就是皇后也想抓柳相的把柄。
皇后的指尖猛地一顿,东珠串“啪”地掉在榻上。她盯着李维真看了半晌,忽然拍手:“赏三小姐一盏燕窝,再给镇国公府传句话,老夫人的药,哀家让人送去。”
这是进了一步:皇后接了她的话茬,默许合作,老夫人暂时安全了。
燕窝端上来时,银碗边缘沾着点白霜,像极了铅砂遇冷凝结的粉末。李维真用银簪轻轻一挑,簪头瞬间发黑——有毒!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抬眼看向皇后,对方却端起茶盏,眼皮都没抬:“怎么不喝?这可是贡品。”
门后的太监露出冷笑,手指还在袖中敲着暗码。原来皇后根本不信她,这碗燕窝是要灭口!
退了第二步:皇后的制衡术比想象的更狠,既想利用她,又怕她真的找到玉函。
“娘娘的好意,臣女心领了。”李维真将银簪放在桌上,簪头的黑痕在灯光下刺目,“只是臣女近日调理身体,太医说忌甜腻。”
她起身行礼,“药方的事,臣女会再查,先行告辞。”
转身时,袖中的银药杵滑到掌心,针尖对着身后——那太监正摸出匕首,刀尖闪着寒光。
“李公公这是做什么?”李维真猛地转身,银杵抵住他的咽喉,“想替柳相灭口?”
太监的脸瞬间惨白,匕首“哐当”落地。皇后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放肆!在哀家宫里也敢动刀?”
“是他先动的手。”李维真的银杵往前送了送,太监的脖子渗出细血,“娘娘若不信,可搜他的身,定能找到柳相的密信。”
她算准了太监不敢让搜身——柳相的密信若被皇后发现,他死得更快。
皇后盯着李维真,忽然笑了:“罢了,送三小姐出去。”
走出偏殿时,月光正好穿过宫墙的角楼,照在太液池的水面上,碎银般的波光里,隐约能看见一艘画舫泊在岸边,窗纸上映着个熟悉的影子——是李清瑶,她正与个穿水师军服的人说话,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半张缺角的药方!
李维真的呼吸顿住了。进了一大步:李清瑶不仅是柳氏的棋子,还在帮柳相联络江南水师,那半张药方根本不在沈太医手里,一首在她身上!
可她刚要追上去,身后就传来皇后的声音:“三小姐留步,哀家忘了告诉你,明日柳相要在府里设宴,你父亲让你务必回去。”
这是逼着她回柳相府的鸿门宴。退了第三步:皇后要借柳相的手,彻底除掉她这个知情人。
“臣女遵命。”李维真屈膝行礼,转身时,目光再次扫过太液池的画舫——李清瑶正将药方递给水师军官,两人的手指在药方上点了点,指向“摇光”星的位置。
她们在确认军械的藏匿点。
回到马车里,李维真摊开手心,银药杵的针尖沾着点太监的血,与太医院焚化炉的灰烬混在一起,像极了苏姨娘医书里那幅“血竭铅砂图”。
她忽然明白,第七层局的终点不是太液池,是柳相府的宴席;第八层局的起点不在皇宫,在江南水师的船舰上。
而她明日要去的鸿门宴,是进是退?
马车驶过午门,城楼上的灯笼晃得人眼晕。李维真从袖中摸出林婆婆的银医针,针尾的“林”字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这枚针的针孔里,藏着根极细的丝线,是从老夫人袖中蹭下来的,线头上缠着点墨渍,与李镇国书房砚台里的墨,是同一种松烟味。
父亲在给她传信,用的是他们小时候玩的“墨线传书”——墨渍的形状是个“九”字,与司马逸在她腕间划的字一模一样。
第九层局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马车停在镇国公府后门,李维真刚下车,就见夜影从墙后闪出,递来张纸条:“司马公子说,柳相的宴席上,会有第八层守局人露面,认‘柒’字玉佩。”
她摸出沈太医给的“柒”字玉佩,月光照在上面,刻字的边缘竟隐隐显出层暗纹,是个极小的“李”字——这玉佩不仅是苏姨娘的,还与父亲有关。
进三步,退两步,绕了个圈,又回到了起点。
明日的宴席上,有柳相的杀局,有李清瑶的暗线,有第八层守局人,或许还有父亲藏在暗处的助力。
李维真将银医针藏回发间,指尖着两枚玉佩——“壹”与“柒”在掌心相抵,像两个咬合的齿轮,即将撬动更大的棋局。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
但她知道,苏姨娘留下的线索不会错,父亲的墨线不会假,司马逸的提醒不会空。
这场鸿门宴,她必须去。
因为第八层局的门,正在柳相府的红绸宴帐后,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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