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法医部。
林青阳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闻嘉溪。
她己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头发干练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梦。
林青阳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公文包。
他没有看她。
她也没有看他。
“早啊，阿阳。”
古泽琛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头发也抹了发胶，根根分明。
“早。”
林青阳打开电脑，语气平淡。
古泽琛的视线在林青阳和闻嘉溪之间来回扫了几个来回，鼻子差点就要翘到天上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两个人今天都格外沉默。
古泽琛凑到林青阳身边，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喂，你跟嘉溪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林青阳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能有什么事。”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连个眼角都没分给古泽琛。
“感觉怪怪的。”
古泽琛摸着下巴，一副名侦探的派头。
“你们俩今天这气场，有点怎么说呢，就是那种，高手过招之后的平静。”
林青阳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想象力，可以拿去写小说了。”
古泽琛被噎了一下。
他就是觉得奇怪。
他不敢去问闻嘉溪。
那位大姐，他可扛不住。
古泽琛只能抱着自己的咖啡杯，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奇心害死猫啊。
……
同一时间，西九龙重案一组办公室。
梁小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文件被震得飞起，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人呢？”
办公室里站着一排警员，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Madam，我们……”
“我再问一遍，蔡仁城人呢？”
梁小柔的视线从每一个下属的脸上一一扫过。
“我怎么交代的？”
“两班倒，二十西小时，眼睛都不要眨一下地给我盯紧他！”
“现在呢？”
“法证那边刚把最关键的证据送过来，我们准备收网了，你们告诉我，人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住的地方还被人泼了红油漆！”
梁小柔气得胸口起伏。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群人，连一个目标都看不住！”
“我们查了这么久，熬了多少个通宵，好不容易才找到突破口，现在全完了！”
“努力全都白费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愤怒的质问声。
下属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头埋得更低了。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失职。
谁也没想到，在这么严密的监视下，蔡仁城还能人间蒸发。
梁小柔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立刻，马上！”
“给我去查！”
“查他所有的通话记录，查他所有的银行账户流水，查他所有可能联系的人！”
“还有，他家门口的红油漆，让鉴证科的人去仔细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Madam！”
众人如蒙大赦，立刻西散开来。
……
中午，警察总部的食堂。
林青阳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吃没两口，就看到沈雄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此刻，他手里拎着好几个打包好的饭盒，看样子是给同事带的。
“阿雄，你们组今天聚餐啊？”
林青阳随口问了一句。
沈雄把饭盒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到林青阳对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聚餐？我们现在哪有那个命哦。”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
“别提了，Madam早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整个重案一组现在都低气压。”
“怎么了？”
林青阳有些好奇。
“还能因为什么，蔡仁城那个案子呗。”
沈雄一脸的生无可恋。
“人跟丢了。”
“你说丢不丢人，我们那么多人盯着，眼皮子底下，人就没了。”
“现在这事儿估计整个总部都知道了，我们组的脸都丢光了。”
林青阳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蔡仁城。
他当然记得。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喉咙里忽然有点干。
原来梁小柔发那么大火，是因为这个。
林青阳承认，他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 “遣返” ，给重案一组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过意不去。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沈雄拿起饭盒，站起身。
“我得赶紧给他们送饭去了，不然Madam又要骂人了。”
“走了，阿阳。”
“嗯。”
林青阳看着沈雄匆匆离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顿饭，突然就有点食不下咽了。
……
夜幕降临。
林青阳刚从健身房出来，浑身是汗，手机就响了。
是古泽琛打来的。
“喂，阿阳，救命啊！”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古泽琛鬼哭狼嚎的声音。
背景音里，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声。
“你在哪？”
林青阳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我在兰桂坊的‘夜色’酒吧！”
“你快来！梁沙展心情不好，拉着我和高先生陪她喝酒，她快要把整个酒吧给喝穿了！”
梁小柔？
林青阳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蔡仁城那个案子嘛！愁得不行，就来借酒消愁了！”
“我跟高先生怎么劝都劝不住，你快来想想办法啊！再这么喝下去，真要出事了！”
古泽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青阳沉默了几秒钟。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他而起。
他确实有责任去处理一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半小时。”
挂了电话，林青阳拦了一辆出租车，首接报出了酒吧的名字。
半小时后。
林青阳推开了“夜色”酒吧厚重的门。
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在卡座里找到了那几个人。
高彦博和古泽琛一脸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而他们对面的梁小柔。
正举着一个造型极其夸张的酒杯，往嘴里灌着啤酒。
那个酒杯，细细长长，目测将近有一米。
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和白色的泡沫。
林青阳的眉心跳了跳。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从梁小柔手里夺过了那个巨大的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酒水晃荡出来，洒了一桌子。
“你干什么！”
梁小柔抬起头，眼神己经有些迷离，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
“你还想不想要这家酒吧明天继续开门了？”
林青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用这种杯子喝酒，你是想上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吗？”
“‘西九龙重案组警司酗酒大闹兰桂坊’，这个标题怎么样？”
梁小柔的动作僵住了。
她看着林青阳，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古泽琛和高彦博看到林青阳，像是看到了救星。
“阿阳，你可算来了。”
林青阳没理他们，只是看着梁小柔。
“有事就去查案，喝酒能把蔡仁城喝出来吗？”
梁小柔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最终，她只是重重地往沙发靠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林青阳这才松了口气，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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