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阳光是带着凤梨香的。苏悦踩着高雄老街的石板路往里走时，手背上的蝴蝶印记突然舒展翅膀，映得皮肤泛出暖金色。街角的凤梨酥作坊飘出黄油香，木窗台上摆着排刚出炉的酥饼，酥皮裂纹里嵌着细小的晶糖，每粒糖都在喊："要用台南的土凤梨，酸多一分，甜才够倔强......"
"就是这家'林记凤梨酥'！"林晓举着刚买的冰棒，糖水滴在手腕上，刘师傅的孙子正踮脚够作坊门口的试吃盘，盘里的凤梨酥上印着个小小的太阳——是哈尔滨张老汉的记号，"老板的女儿说，今早有个戴草帽的人来问，要订'没酸味'的凤梨酥。"
陆瑶突然拽着她们往骑楼下躲，街对面驶来辆三轮车，车夫的草帽压得很低，车斗里的纸箱印着"味宗"两个字，纸箱缝隙里漏出的凤梨馅泛着惨白，裹着个女人的冷笑："把土凤梨换成冬瓜酱，再加点'钝味剂'，让吃的人永远分不清酸和甜......"
骑楼的柱子后藏着个竹篮，里面是件碎花围裙和本食谱，封面上的凤梨图案绣着根红线，线尾系着半块青铜勺碎片。苏悦翻开食谱，突然闻到股熟悉的酸香——是台南土凤梨的发酵味，内页夹着张照片：穿旗袍的林老板娘抱着个小女孩，手里举着块凤梨酥，酥饼上的太阳图案正对着镜头笑。
"老板娘的女儿被他们带走了！"陈宇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食谱里夹着张便签，说要救孩子，就得用三十年的土凤梨酱做诱饵。"
作坊的后巷飘着股焦糊味，林老板娘正蹲在灶台前抹眼泪，锅里的凤梨馅糊成了黑块。"他们说，要是不交出土凤梨母种，就把我女儿......"她的声音哽咽，突然往苏悦手里塞了个陶罐，"这是我婆婆传下来的母种，埋在凤梨田的老榕树下，能长出最酸的土凤梨......"
陶罐刚碰到手，蝴蝶印记突然飞向凤梨田。苏悦看见段画面：戴草帽的女人把小女孩绑在田埂的榕树上，手里的喷雾器对着凤梨花丛，白色的雾霭飘过，原本金黄的花朵瞬间蔫成灰色，花瓣上写着"死味"两个字。
"往凤梨田跑！"陆瑶拽着刘师傅的孙子，孩子手里的凤梨酥渣掉在地上，引来群蚂蚁，在泥地上拼出"树"字，"母种在榕树根下！"
凤梨田的老榕树枝繁叶茂，树根处果然有个土坑，坑里的母种像颗褐色的球，表皮布满细小的芽眼，正随着阳光的移动轻轻颤动。"就是它！"林老板娘刚要伸手去挖，戴草帽的女人突然从树后跳出来，手里的喷雾器对准母种："再动一下，就让这母种永远发不了芽！"
小女孩突然哭喊起来："妈妈！她们往凤梨酱里加了东西，说要让全台湾的凤梨酥都变成假的！"
苏悦突然将哈尔滨带来的冻梨母种扔过去，冻梨在阳光下融化，甜汁混着土凤梨的酸香炸开，形成道金色的屏障。"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她拽着小女孩往田埂跑，林老板娘抱起母种，往喷雾器上泼滚烫的凤梨酱，戴草帽的女人惨叫着后退，草帽掉在地上，露出张和林老板娘有七分像的脸。
"你是......"林老板娘突然愣住。
女人的脸瞬间扭曲："我是你失踪的妹妹！当年婆婆说我做的凤梨酥不够酸，把我赶出家门，凭什么你能当老板娘？"她突然往母种上扑，"这母种也该有我的份！"
老榕树突然剧烈摇晃，熟透的土凤梨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女人身上，金黄的汁液在她衣服上晕开，竟显出个完整的青铜勺——那勺子正在慢慢变淡，像被阳光晒化的糖。
"味宗的印记在消失......"陆瑶突然喊道。女人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的青铜勺纹身正化作青烟，突然瘫坐在地，"原来......我错了这么多年......"
夕阳染红凤梨田时，林老板娘的妹妹解开了小女孩的绳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作坊的伙计们在田埂上摆起长桌，刚出炉的凤梨酥堆成了小山，土凤梨馅的酸香混着黄油的甜香，在风里飘出很远。
苏悦咬了口凤梨酥，舌尖突然尝到无数阳光的味道——有土凤梨在田里吸收的日光，有母种在地下等待的执着，还有林老板娘的婆婆当年熬酱时的耐心，每种味道都暖得像台南的太阳。
"接下来去哪？"林晓舔着手指上的酥皮，眼里闪着满足的光。
苏悦手背上的蝴蝶飞向西北，食谱的最后一页浮现出幅地图：黄土高原上，个戴白头巾的老汉正往缸里踩葡萄，缸边写着"山西·老陈醋"。
远处的海面上，艘货轮正往大陆驶去，船尾的浪花里，漂着片凤梨叶，叶尖缠着根红线，线尾的青铜勺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听说山西的老陈醋要酿足八年，酸里藏着岁月的厚味呢。"陆瑶望着西北方，海风里混着凤梨酥的甜香，"那里的故事，肯定像老陈醋的缸，装着数不清的光阴。"
苏悦把土凤梨母种交给林老板娘，母种上的芽眼己经冒出嫩绿的尖。她知道，真正的味道从不怕模仿，就像这土凤梨的酸，再假的甜也盖不住它骨子里的倔强。
而她的舌尖，早己准备好迎接下一场浸着岁月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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