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霓虹灯裹着黄油香，苏悦站在老街的饼铺前，手背上的蝴蝶印记被暖光映得柔和。玻璃柜里的老婆饼码得整整齐齐，酥皮层层分明，像叠着的月光，每道裂纹里都藏着个阿婆的絮语："要放冬瓜蓉和芝麻，甜里带点咸，才像过日子......"
"就是这家'陈记老婆饼'！"林晓指着招牌，指尖沾着刚买的蛋卷渣，刘师傅的孙子举着块老婆饼，酥皮掉了满身，"街坊说老板的妻子三年前回了内地，临走前把祖传的饼模藏在了饼铺的阁楼，说'等团圆了再拿出来'。"
陆瑶突然拽着她们往巷尾躲，街角驶来辆黑色轿车，车窗里伸出只戴白手套的手，手里拎着个锡盒，盒盖缝隙里飘出的甜香带着股腻味。"是味宗在港澳的残余！"她盯着车身上的青铜勺徽标，声音发紧，"他们往馅料里加了'腻味剂'，吃了的人会永远觉得甜得发苦，再也尝不出团圆的味！"
巷尾的消防栓后藏着个布包，里面是套烘焙服和半块饼模，模子上刻着"团"字——是山西王老汉托人捎来的，布包上的醋渍还没干透，混着老婆饼的甜香，竟生出种奇异的温润。
苏悦换上烘焙服钻进后厨时，穿围裙的陈老板正往面团里揉黄油，额头的汗珠滴在面盆里，激起细小的涟漪。"台湾的林老板娘发了电报。"他往烤箱里塞了盘生饼，"我妻子临走前说，要是遇见手背上有蝴蝶的姑娘，就把'团圆模'交出去——那模子能让老婆饼生出团圆的气。"
烤箱"叮"的声弹开，老婆饼的酥香漫出来，苏悦拿起块刚出炉的，舌尖突然尝到段潮湿的记忆：陈老板的妻子在阁楼藏饼模，眼泪滴在模子上，混着面粉凝成个"等"字；接着是她在罗湖桥头回头的样子，手里的老婆饼还冒着热气，包装纸上印着饼铺的地址。
"饼模在阁楼的地板下！"苏悦突然拽着陈老板往楼上跑，"你妻子说，模子的凹槽里藏着她的地址！"
阁楼的木地板松动着，掀起第三块时，果然露出个红木盒，里面的团圆模刻着对相拥的人影，凹槽里的纸卷写着行娟秀的字："东莞·樟木头，等你带着热乎的饼来。"
"是阿秀的字！"陈老板的手抖得捏不住模子，"她在东莞！"
戴白手套的人突然踹开阁楼门，手里的喷雾器对着他们："把模子交出来！不然让全香港的老婆饼都变成'离散饼'，甜里裹着苦，永远凑不齐！"
刘师傅的孙子突然把手里的老婆饼往他脸上扔，酥皮呛得他首咳嗽。"老婆饼怕热闹！"孩子拽着苏悦往天窗爬，"爷爷说，人多的地方才有团圆的味！"
天窗下是条热闹的夜市街，卖鱼蛋的咖喱香、煎酿三宝的焦香混着老婆饼的甜香，在人群里流淌。戴白手套的人追出来时，正撞见巡逻的警察，喷雾器被没收的瞬间，他腰间的青铜勺徽章突然裂开，露出张褪色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竟和陈老板的妻子有几分像。
"你是......"陈老板突然愣住。
那人摘下手套，手腕上的疤痕和陈老板的一模一样。"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他的声音发颤，"当年阿秀说我心术不正，把我赶出门，我才投靠了味宗......"他突然把模子往陈老板怀里塞，"这模子该给你，我在东莞见过阿秀，她天天在市场门口等你。"
夜市的灯火突然亮得晃眼，陈老板抱着团圆模往罗湖方向跑，戴白手套的人跟在后面，兄弟俩的影子在路灯下越靠越近。苏悦望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老婆饼掉了块酥皮，落在地上竟和其他的碎皮拼成个完整的圆。
凌晨的饼铺里，伙计们在做新的老婆饼，团圆模压出的饼胚泛着光。苏悦拿起块生胚，舌尖突然尝到无数等待的滋味：有陈老板每天烤饼时的念想，有阿秀在东莞街头望眼欲穿的期盼，有兄弟俩幼年分食一块饼的甜，最后都化作酥皮裂开的轻响，像句终于说出口的"我回来了"。
"接下来去哪？"林晓啃着老婆饼，酥皮掉了满襟。
苏悦正要开口，手背上的蝴蝶印记突然剧烈震颤，红木盒里的团圆模竟渗出暗红色的液珠，在衬纸上晕开个扭曲的图案——像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翅膀尖指向北京的方向。更诡异的是，饼铺挂钟的指针突然倒转，每响一声，窗外就飘来片烤鸭的脆皮，脆皮上用焦糖写着同一个字："笼"。
陆瑶突然指着饼铺玻璃上的倒影，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长袍的人影，手里拎着只油光锃亮的烤鸭，鸭嘴里叼着半块青铜勺，勺柄正往苏悦的方向倾斜。
"北京......"苏悦的舌尖尝到股焦糊味，像烤鸭皮烤得过火的苦，"那里的笼子，好像在等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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