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水腥气裹着霉味扑过来时，苏悦怀里的竹筒突然发烫。她被陈宇拽着爬上岸，湿漉漉的裤脚沾满泥浆，刚站稳就听见竹筒里传来"咯吱"声——不是木头摩擦，是老面在剧烈发酵，带着股濒死的酸腐气，像有人在麦麸里哭喊："快......他们在找引子......"
"引子？"陈宇拧着湿透的衬衫，镜片上的水珠顺着边缘往下滴，"老面发酵靠的就是引子，那是传了七代的菌种......"
陆瑶突然打了个喷嚏，怀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弹出条陌生消息：【罐头厂的火是假的，他们在地下埋了五十箱假乌梅】。发件人备注是"卖酸梅汤的"。
"是周伯！"林晓抢过手机，手指都在抖，"他还活着？"
苏悦的舌尖突然窜起股焦糊味，是假乌梅的记忆——黑风衣的人在罐头厂地下室往乌梅里掺焦亚硫酸钠，白色粉末遇水冒烟，混着个女人的冷笑："等这批货运到重庆，保证让老油坊的牛油都变味......"
"必须去重庆！"她攥紧竹筒，老面的酸香里突然浮出段画面：重庆临江的吊脚楼里，穿蓝布衫的老人往火锅里下老面，竹筷搅着红油，嘴里念叨："老面遇牛油，才能长出'味根'......"
"味根？"陈宇眼睛亮起来，"守艺人的味觉异能，根源就在这两样东西里！"
身后突然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河面上晃出诡异的光。陆瑶扒着桥洞往外看，突然骂了句："是味宗的人报警！他们穿着便衣，手里还拿着我们的照片！"
西人顺着排污管钻进条窄巷，巷尾堆着堆烂菜叶，混着股馊掉的汤圆馅味。苏悦踩上块松动的石板，脚下突然一空——石板下藏着个地窖，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是绍兴黄酒！"陈宇率先跳下去，地窖里摆着十几口陶缸，缸身上印着"光绪二十七年"的字样。
苏悦刚站稳，就听见最大那口缸在"哼哧"喘气，是酒液发酵的气泡声，裹着个醉醺醺的声音："藏了......藏了三十年......就等你们来......"
她伸手去摸缸盖，指尖刚碰到粗糙的陶土，竹筒突然"啪"地裂开道缝，里面的老面顺着裂缝爬出来，在地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油"字。
"老油坊！"陆瑶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的旧地图，"重庆磁器口有个'红油张'，据说抗战时用牛油熬过炸药，现在还在卖古法火锅......"
地窖的门突然被撞开，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黑风衣的声音像淬了冰："以为躲进酒窖就能逃掉？这缸里的酒，早就被我们换了料......"
苏悦突然闻到股刺鼻的化学味，是假酒的气息——白大褂往酒缸里倒工业酒精，标签上写着"致幻剂：能让人味觉失灵"。
"快跑！"她拽着林晓往地窖深处冲，那里有个通风口，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陈宇抱起块压缸石，朝着追来的人砸过去，"你们先走！我断后！"
陆瑶突然把首播设备塞进苏悦怀里："这个给你！里面有我拍到的味宗罪证！"她转身抓起根扁担，朝着通风口的栅栏猛砸，"快拆！我能顶住！"
苏悦钻进通风口时，听见陆瑶的惨叫和黑风衣的狞笑混在一起。通风管里弥漫着灰尘和蛛网，她爬得飞快，竹筒在怀里发烫，老面的酸香越来越浓，突然在舌尖炸开段画面——
重庆的老油坊里，穿围裙的师傅正往大铁锅里倒牛油，油花溅在柴火上，窜起的火苗映着墙上的字："守味人至，红油自开"。
通风管的尽头是片棚户区，晾衣绳上挂着件蓝布衫，衣角沾着点红油，苏悦凑近一闻，立刻尝到段鲜活的记忆："张老头今早还说，等带老面的人来了，就开那缸藏了五十年的牛油......"
"苏悦！这边！"陈宇从个垃圾桶后钻出来，脸上划了道血口子，"陆瑶把他们引去码头了，我们得赶紧去火车站！"
林晓突然指着远处的广告牌，上面印着张火锅海报，红亮亮的牛油里浮着颗青铜小勺子——和他们的信物一模一样。海报右下角写着行小字："7月15日，红油开坛"。
今天是7月14日。
"明天就是开坛日！"苏悦的心脏狂跳，竹筒突然发出"咔嚓"声，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点白色的面絮，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在指路。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宇拽着她们拐进条更深的巷弄。苏悦回头看时，广告牌上的青铜勺子好像动了下，在红油里转了个圈，指向火车站的方向。
而竹筒里的老面，突然在她舌尖喊出个名字：
"找到张守义......他知道味宗的老巢......"
风里飘来火车的汽笛声，混着黑风衣阴沉沉的喊话，从巷口追过来：
"重庆见啊——我会在老油坊，等着喝你们的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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