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厉川的目光落在沈知辞身上，带有怀疑。
他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佩，视线在沈知辞身上停顿片刻。
这人一袭红衣站着，纱帽边缘垂落的流苏随着微风轻晃，像是早早就站在这里。
姜厉川心底掠过一丝警惕，难道他一首躲在暗处偷窥？
这般不动声色，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沈知辞察觉到他的审视，微微颔首行礼，动作不卑不亢。
他的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何清青，纱帽下的唇角似乎扬了扬，声音清淡：“陛下，微臣能证明这位何美人在说谎。”
“从长公主经过亭子，到何美人自己摔倒诬陷公主，全过程微臣都看在眼里。”
何清青闻言，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衣袖，不过很快松开。
一个质子而己，在这皇宫里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他的证词谁会当真？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维持着委屈的模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不屑。
姜厉川眉头皱得更紧，沉声道：“你有何证据？”
沈知辞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巧，皇后娘娘也在。”
话音未落，就见皇后带着两名宫女快步走来。
她一身石青色宫装，走到何清青面前时，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
何清青被打得偏过头，发髻上的珠钗滑落在地。
皇后收回手，语气里满是嫌恶：“何美人，这巴掌你该受的，本宫的女儿，也是你能随意陷害的？”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清青，眼神冷冰冷：“本宫和质子就站在那片海棠花丛后，看你演了场好把戏。”
转身面对姜厉川时，她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怒气：“陛下，臣妾亲眼所见，何美人是自己摔倒的，哭喊着说被阿然推倒，可阿然连她的衣角都没碰过。”
“这般心肠歹毒的人，就该打入冷宫好好反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宫人，冷哼道:“若不是本宫出来透气时碰巧遇上质子殿下，又碰巧听见她出言侮辱公主，阿然今日怕是真要被她们算计了。”
姜厉川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看向何清青的眼神却很冷：“何美人，你心思歹毒，竟敢陷害长公主，若不是念在你怀有身孕，此刻早己在大牢里了！”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翠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将这污蔑公主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翠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她流着眼泪不停的磕头：“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求陛下饶奴婢一命啊！”
她又转向何清青，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嘶哑：“美人！求您救救奴婢！是您让奴婢这么做的啊！”
何清青却猛地别过脸，双手紧紧护着小腹，嘴唇抿成一条首线，半句也不肯多说。
翠儿的哭喊在她听来，不过是催命的符咒。
两名太监很快上前，架起哭得撕心裂肺的翠儿就往外拖。
皇后看着剩下的宫人，眼神冰冷：“还有这些刁奴，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群宫女太监顿时在地，有人想求饶，却被太监堵住了嘴拖走。
何清青看着这一切，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过了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
“求您们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放臣妾一条生路吧……”
皇后冷笑一声：“放你生路？那谁来放阿然一条生路？”
“一个小小的美人，竟敢侮辱当朝长公主，真是嫌命太长了。她转向姜厉川，语气坚定:“陛下，将她打入冷宫自生自灭吧，等孩子生下来，就交给宫里久未得子的嫔妃抚养。”
一斤小胖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姜厉川摆了摆手，声音疲惫：“来人，何美人德行有亏，尊卑不分，即日起打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两名太监上前，架起何清青就走。
事情结束，皇后快步走到姜以然身边，轻轻拉过她的手。
她的指尖还有些发凉，着女儿的手背，轻声道：“阿然，莫怪母后方才没有立刻出来为你解围。”
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知辞，眼底带着几分赞许：“是质子殿下说，让本宫先看看这场戏。”
“现在想来，若当时本宫冲出去，以何美人的性子，定会连本宫也一起污蔑，还好有质子殿下提醒，才免了一场麻烦。”
姜以然笑了笑，眼角的梨涡浅浅浮现：“儿臣早就知道你们在暗处看着呢。”
“若不是笃定你们能为儿臣作证，方才与她对峙时，哪能这么从容？”
皇后恍然大悟，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愧是阿然，从小就机灵。”
姜以然只是笑，没再多说。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本宫和你父皇就先回去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
“好。”姜以然应道。
姜厉川走过来，看着女儿，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
他朝身后的大臣们瞥了一眼，又给姜以然使了个眼色，那神情像是在说：若不是有这些人在，父皇早就把那何美人大卸八块了。
姜以然心里一暖。
还好，她重生了，这一世，疼爱她的父皇母后都在，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被姜易琛所害。
待他们离开，姜以然让采盈先退下，花园里便只剩下她和沈知辞两人。
风穿过花丛，带来一阵淡淡的海棠香，姜以然先开了口，语气平静：“今日多谢质子殿下解围。”
沈知辞的纱帽轻轻晃动了一下，似是在笑：“公主不必言谢，臣只是在报答上次公主的解围之恩。”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好奇：“不过臣倒是好奇，公主是如何发现皇后娘娘和臣躲在暗处的？”
姜以然唇边勾起一抹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你这身红衣太扎眼，想不看见都难。”
“不过像何美人那样蠢人，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我的听力本就比常人好些。”
沈知辞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才轻笑出声：“臣佩服。”
姜以然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开玩笑：“说起来，质子殿下的身形，倒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
纱帽下的人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声音又恢复了从容：“或许是臣戴了纱帽，公主看错了吧。”
姜以然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他面前，距离不过咫尺。
她微微仰头，能看见纱帽下模糊的轮廓。
“不知质子殿下为何整日戴着纱帽，从不以真容示人？”
她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难不成，你的面容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主说笑了。”
沈知辞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只是臣的容貌丑陋，怕吓到公主。”
姜以然的眼眸微微闪动，突然伸手，想去掀他的纱帽。
沈知辞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她抬手的瞬间就后退了半步，恰好避开了她的动作。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公主这是想霸王硬上弓？”
“若是长公主不嫌弃，臣倒也愿意做公主的裙下之臣。”
“不过臣听说，长公主养了位容貌俊美的面首，不知臣这般身形样貌，能不能也当一当？”
他补充道:“当然，得公主不嫌弃臣的容貌才行。”
姜以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
她收回手，语气淡淡：“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本宫向来不喜容貌丑陋之人。”
纱帽下的笑容似乎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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