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世纪的迦湿弥罗，经堂里闷热难当。年高德劭的戒贤长老（请注意，这是比玄奘的师父戒贤早约600年的说一切有部学者）正严厉地督促弟子们背诵《大毗婆沙论》的教义。他拍着桌子强调：“第八千条要记牢！过去所造的业，就像储存在仓库里的粮食，真实不虚，迟早会产生它的果报！”
年轻的室利罗多对这种教义深感怀疑。他蹲在墙角，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突然“咔嚓”一声掰断了手中的木棍。他举起断棍，高声问道：“长老！按照这种说法——”他指着断棍的不同部分，“这棍子的‘前世’是树上的枝条，‘后世’会成为炉灶里的柴火，‘今生’此刻在我手中...难道一根棍子同时被分成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个部分活着吗？”
讲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戒贤长老被这大胆的质疑气得白胡子首抖：“放肆！这是佛陀亲自传下的真理，岂容你妄加非议！”
室利罗多为了寻求支持，溜达到市集上。他找到正在转着拉胚轮制作陶器的老陶匠罗摩，湿泥在轮上飞速旋转。
“老师傅！”室利罗多指着轮上正在成型的泥胚问道，“您说这泥巴，它的‘前世’是河底的淤泥，‘后世’或许会成为一个尿壶...那‘现在’这个正在变化的泥胚，究竟算什么呢？”
老罗摩听了这绕来绕去的问题，干脆“啪”地一声把泥胚拍扁，泥点溅了室利罗多一脸：“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念头！”他首率地说，“尿壶？那也得等我把它捏成罐子、烧制成型之后才算数！现在？现在它就是我手里这团要成型的泥！”
回到经堂，长老和学者们还在激烈争论着诸如“一粒沙里是否包含永恒不变的极微”这类问题。室利罗多默默取来十盏油灯，悄悄将它们的灯芯都拧成了麻花状。
“诸位！”他大声说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你们坚持的三世实有论，就像这些灯——”说着，他“嚓”地一下点燃了所有灯芯。
“轰！”拧成麻花的灯芯瞬间爆燃，炸成一片火球！混乱中，戒贤长老的白眉毛不幸被燎着了，发出“滋啦”的声响！
趁着混乱，室利罗多拿起一部《大毗婆沙论》，撕下几页塞进供奉的佛钵里，又倒入恒河水用力搅动成纸浆，带着挑战的口吻说：“来吧！用这老古董的纸浆，给旧观念糊顶帐篷遮遮羞！”
戒贤长老带着被燎焦的眉毛向更高阶的大法师们告状。法师们震怒，将室利罗多押到河滩的鹅卵石地上罚跪。佛钵被盛满了辛辣的辣椒水——法师们宣称，若室利罗多再坚持邪见，就逼他喝下此水，开除僧籍！
戒贤长老抛出最有力的诘问：“室利罗多！若过去的业行并非真实存在，那么佛陀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岂不是成了妄语？这你如何解释！”
室利利罗多猛地站起身，不顾膝盖的疼痛，一把抢过旁边一位洗衣妇人正在使用的洗衣棒槌，“咚”地一声用力砸进河水里！巨大的水花顿时溅湿了周围僧人的衣袍。
“洗衣看的是当下！”他指着河水大声说，“您管这脏衣服前世沾过牛粪还是人血有什么用？”他捞起一件湿透的僧衣，用力抖动捶打，“眼下只要捶打得勤快、用心，衣服照样能洗干净！”
旁边的洗衣妇也叉腰帮腔道：“就是！我每一棒子下去，衣服就干净一分，谁有工夫去管它上辈子有多脏！”
室利罗多因他的言行被严厉惩罚——罚扫寺庙茅厕三年。一天深夜，他偷偷溜回经堂，惊讶地发现佛钵里那些被他泡烂的《毗婆沙论》纸浆上，竟浮现出新的字迹。那是戒贤长老用朱砂笔歪歪扭扭写下的批注：
＞ “棒槌的道理...确有可取之处...但河水太凉伤身，明日给你送些热水来。”
果然，第二天清晨，茅厕门口放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药汤桶。室利罗多看着药汤，会心地咧嘴一笑。他蘸着温热的药汤，在粗糙的墙壁上写下：
＞ **《经量部要义》**
＞ 一、勿过度执着于虚幻的前世来生，当专注于把握当下（如棒槌之力）。
＞ 二、业报的净化如同洗衣，关键在于当下精进不懈的努力（捶打）。
＞ 三、佛陀宣说一切法门，皆为对治众生当下一刻的烦恼病痛。
晨光熹微中，戒贤长老拄着拐杖来到墙边，默默地读着墙上的字迹。良久，他忽然脱下自己华贵的锦缎袈裟，仔细地覆盖住了那些字迹，对着茅厕方向低声呵斥道：“扫你的厕去！这些...这些想法，等老夫入土之后，再见天日吧！” 话语虽严厉，其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与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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