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月色像层薄霜，洒在城郊废弃的“济世堂”药铺前。巷子里的虫鸣突然停了，苏清婉攥着枚三厘米长的铜制撬锁片——三天前，暗哨在城根下发现的“玄影”符号，今晚出现在药铺门板上：墨色线条勾着“玄”字右半边，下面缀着扭曲的影纹，影纹边缘沾着淡黄色墨兰粉，和刺杀案死者指甲缝的粉末分毫不差。
药铺木门朽得掉渣，撬锁片轻轻一挑就“咔嗒”开锁。霉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她摸出火折子点亮：柜台倒在地上（抽屉被翻空），药罐碎了一地（里面的药材早烂成泥），墙角的药柜烧得只剩半截柜腿，黑炭上还沾着点没烧透的纸角。
“符号该在里间。”苏清婉熄灭火折子，借着月光往里走。里间土墙果然有新鲜符号，墨没干，指尖一碰还粘手。刚要细看，屋顶传来“沙沙”声——是瓦片被踩碎的动静。
“来了。”她摸出袖中烟雾弹（硫磺、硝石、炭粉按3:2:1混合，裹在油纸里），往地上一砸。“嘭”的一声，白色烟雾十秒内漫满房间，黑衣人咳嗽着撞进来时，苏清婉己贴着墙根往外退，指尖蹭走半干的墨，抹在袖口布上。
外间门口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小厮，握刀的手却没动，反而往旁边让了让——是上次给秦昭送毒人参的人！苏清婉故意撞过去，袖口的墨蹭在他衣襟上，又把枚刻“苏”字的玉佩丢在地上。
“追！她往东边跑了！”黑衣人冲出药铺，看见玉佩和小厮衣襟的墨，拔腿就追。苏清婉绕到后院，从狗洞钻出去，等脚步声远了，又折回来蹲在焦柜下——半截竹纸残页卡在炭缝里，边缘焦黑，上面能看清：“控心”“曼陀罗（三钱）”“七日发毒”，中间用朱砂画着九宫格，格子里写着“引魂”二字。
“这是《神农秘典》的残页！”她把残页塞进袖中，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萧煜的玄色战马，正往这边跑。
五更天，相府东跨院书房的灯还亮着。苏清婉刚换完素色襦裙，门就被“砰”地推开——萧煜穿着玄色劲装，肩线沾着沙尘，靴底嵌着半粒草籽，手里攥着本深蓝色封皮的线装册。
“你昨晚去哪了？”他的声音带着怒火，“暗卫说你去了废弃药铺，还遇了黑衣人！”
苏清婉端起凉茶喝了口，首截了当：“我去查‘玄影’符号，它和刺杀案死者指甲缝的粉末一样。你从边关带回的情报，是不是瞒着‘皇室旧臣名单’的事？”
萧煜的手顿在半空，把线装册扔在桌上：“暗卫从北狄俘虏身上搜的，封皮有萧王府印，你自己看。”
苏清婉翻开册页——里面记着：“玄影三月内渗透三名兵部主事，目标一：解‘七日毙’的医术手稿；目标二：《宸妃名录》（记载前朝皇室旧臣）。”她抬头：“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冲动。”萧煜的声音软了，走到她身边，“‘玄影’连北狄都能勾连，朝中肯定有内应。你单独去药铺，万一被抓怎么办？”
苏清婉掏出医书残页，放在册子上：“我没出事，还找到这个。你看‘控心’和九宫格，是不是和‘玄影’的秘术有关？”
萧煜捏着残页，眉头皱紧：“我父亲生前说过，前朝‘控心术’要用曼陀罗毒，配合九宫格阵法控制人。‘玄影’找这个，是想控住朝中大臣。”他坐在对面，语气认真，“以后我们一起查，不准再单独行动。”
苏清婉点头，翻开册子指给她看：“这里写‘玄影’接触过姓柳的，会不会是……”
“我让暗卫查了，是柳如烟的外祖父。”萧煜打断她，“你多留意姐姐，不是不信，是怕‘玄影’用她要挟你。”
窗外泛起鱼肚白，两人凑在桌前翻册子。之前的剑拔弩张，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信任——面对“玄影”这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他们只能并肩。
午时的相府厅堂，阳光透过雕花窗洒在桌布上。柳如烟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三碟茶点：桂花蜜饯（去年陈桂花腌的）、杏仁酥（撒着白芝麻）、玫瑰糕（印着相府兰花纹），旁边是壶刚泡的碧螺春。
“谢谢妹妹上次救我，也谢秦公子之前帮忙。”她笑着举杯，眼神却在苏清婉和秦昭之间转了圈。
秦昭穿着月白色锦袍，摇着墨兰折扇，捏起块桂花蜜饯：“柳姑娘客气了。对了，苏姑娘，听说你去了城郊废弃药铺？那地方早成凶宅了，你去寻什么？”
苏清婉端着茶盏，指尖碰着杯沿：“听老药农说，那里有‘还魂草’，想采来治母亲的咳嗽，没想到遇到几个小偷，跑快了没受伤。”
“小偷？”秦昭的手指顿了秒，眼神扫过她的袖口，“我怎么听说，那些‘小偷’身上有‘玄影’的符号？苏姑娘早知道‘玄影’吧？”
苏清婉没接话，转向柳如烟：“姐姐还记得上个月去相国寺祈福吗？住持说‘外贼易防，内鬼难防’，当时我不懂，现在倒觉得有道理——有些人表面帮忙，背地里却盯着别人的医书。”
柳如烟的脸色沉了：“秦公子，你是怀疑清婉和‘玄影’有关？相府可不会做通敌的事！”
秦昭慌了，伸手去拿折扇，袖口却滑落下枚玉佩——羊脂白玉的，首径两厘米，正面刻着三瓣墨兰，背面是微型“玄影”符号，符号边缘还沾着墨兰粉！
苏清婉假装没看见，拿起块杏仁酥：“对了，秦公子，我听外祖父医书记载，‘墨兰根’能解‘控心术’的曼陀罗毒，你常去太医院，没见过？”
秦昭的脸色白了：“墨兰根……太医院没有。时辰不早，我先告辞。”他捡起玉佩，几乎是逃着离开，连折扇都忘了拿。
柳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清婉，他真和‘玄影’有关？”
苏清婉把玉佩的细节说给她听，最后叮嘱：“以后别单独见他，‘玄影’的人，没那么简单。”
茶宴结束后，苏清婉把医书残页、情报册、画着“玄影”符号的纸铺在桌上，一一比对：
1. 残页的“控心”术+九宫格，和情报册里“玄影”秘术的描述完全一致；
2. 秦昭玉佩的符号，和药铺、刺杀案的纹样分毫不差——他就是“玄影”的人；
3. 情报册里的《宸妃名录》记载，柳如烟的外祖父是前朝礼部侍郎，十年前“归隐”，实则是“玄影”的军师。
“秦昭找《神农秘典》，是想补全‘控心术’；找《宸妃名录》，是想拉拢旧臣夺权……”苏清婉喃喃自语，窗外突然传来“窸窣”声。
她吹灭蜡烛，躲到门后——一道黑影贴在窗纸上，手里拿着竹筒，正往屋里吹淡青色粉末（墨兰粉！）。黑影腰间挂着“玄影”玉佩，见她有动静，丢下张纸就跑。
苏清婉捡起纸，月光下看清字迹：“七日之后，沧州粮草库见，带《神农秘典》，否则萧煜死。”
“他抓了萧煜的把柄？”她攥紧纸，门突然被推开——萧煜拿着情报册进来，脸色凝重：“清婉，我查到了，柳如烟的外祖父藏在‘玄影’总部，还知道《神农秘典》在相府书房的暗格里！”
苏清婉把纸递给他：“秦昭设了陷阱，要我们带医书去沧州。”
萧煜捏着纸，眼神冷了：“他想用我要挟你？七日之后我们一起去，不仅要救自己，还要端了‘玄影’的老巢！”
月光洒在桌上的残页上，苏清婉突然发现，残页背面还有行小字：“《神农秘典》最后三页，藏‘噬心阵’，需百名处子血激活。”
她心里一沉——秦昭要的不只是“控心术”，还有能颠覆朝廷的“噬心阵”。七日之后的沧州粮草库，不仅是陷阱，还是“玄影”激活阵法的屠宰场。可她不知道，柳如烟己经被外祖父骗了，正偷偷打开相府书房的暗格，准备把《神农秘典》送给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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