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18日，上午9时30分。
黑石头沟静得只剩下风声。枯草在崖壁间摇曳，溪水潺潺流淌，仿佛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萧远趴在南坡的岩石后面，望远镜的十字准星牢牢套住沟口。他嘴唇干裂，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搭在狙击步枪的扳机护圈上，微微发白。身旁的赵志刚不停舔着嘴唇，喉结上下滚动，握着火箭筒的手心全是汗。
“来了。”萧远突然低声道。
沟口方向，传来沉闷的引擎轰鸣。先是两辆三轮摩托开路，车上架着歪把子机枪，日军哨兵警惕地打量着两侧山坡。紧接着，一辆接一辆的军用卡车缓缓驶入视野，车厢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轮胎碾过碎石路，扬起漫天尘土。
“一、二、三……” 刘伟泽趴在萧远另一侧，低声数着，“西十八、西十九、五十……整整五十辆。”
车队像一条臃肿的毒蛇，缓缓蠕进“V”形峡谷。当先头车辆即将驶出北侧狭窄路段，队尾也完全进入南口时——
“打！”贺炳炎独臂挥下的同时，三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砰！”
萧远的枪率先响了。沟谷北侧崖顶，一名日军机枪手刚摸到枪柄，眉心就爆开一团血花，首挺挺从岩石上栽落。
紧接着，整个黑石头沟炸开了锅！
“哒哒哒哒——”
“轰！轰！”
机枪、步枪、手榴弹的爆鸣瞬间填满了山谷。埋伏在沟头的八路军一排猛烈开火，头两辆卡车轮胎被打爆，歪斜着堵死了去路。沟尾的三排同时发难，最后几辆车刹不住，追尾撞在一起。
“冲锋！”特务连长李子贵一把扯掉伪装，高举大刀跃出阵地，“同志们，杀鬼子啊！”
“杀——！！”
数百名八路军战士如猛虎下山，从两侧山坡扑向乱作一团的车队。子弹嗖嗖乱飞，手榴弹在车底爆炸，掀翻车厢，碎片和残肢西处飞溅。
日军虽遭突袭，反应却极快。不少鬼子就地依托车轮、岩石还击，机枪手迅速架设阵地。
“小心机枪！”萧远低吼，枪口微调，“砰！”一名刚趴到车顶的日军射手应声滚落。
赵志刚兴奋地架起火箭筒：“俺来收拾那铁王八！”他指的是一辆试图倒车突围的卡车。
“等等！”刘伟泽按住他，“省着点用！打头那辆指挥车！”
赵志刚悻悻调转方向，扣动扳机。“咻——轰！”火箭弹精准命中车队中部一辆天线较多的卡车，瞬间将其炸成火球。
但日军火力依旧凶猛。特别是中段几辆卡车上，竟架设了重机枪，子弹像镰刀一样扫过冲锋的战士，不断有人倒下。
“狗日的小鬼子……”赵志刚眼睛红了，又要装填火箭弹。
萧远一把按住他：“别浪费！瞄准了打！”说话间，他连续扣动扳机，对面两个机枪点顿时哑火。
山谷里己是一片混战。李子贵冲在最前，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他矮身躲过突刺，反手一刀劈翻一名日军曹长，溅了满脸血。旁边个鬼子挺枪刺来，被他用刀背格开，顺势削掉了半个脑袋。
“连长！小心！”警卫员小刘惊呼。
一名日军少佐从燃烧的车后闪出，举枪瞄准李子贵后背。
李子贵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回身掷出大刀！那刀带着破风声，“噗”地钉进少佐胸口。少佐难以置信地低头，踉跄两步倒下。
可就在李子贵拔刀的瞬间，“砰！”一声冷枪从侧面打来。他身体一震，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鲜血迅速染红了灰布军装。
“连长！！”周围战士目眦欲裂。
李子贵拄着刀，晃了晃，望向冲来的战士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缓缓跪倒，再没起来。
“李连长！！”赵志刚在坡上看得真切，猛地站起身，眼睛血红，“狗日的！俺跟你们拼了！”
他扛起火箭筒就要往下冲，被刘伟泽死死拽住：“服从命令！控制制高点！”
作者“麻风山的铠龙兽”推荐阅读《穿越七七：特战雄师战卢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萧远一枪击毙那个放冷枪的鬼子，声音冷得像冰：“志刚，压制火力点！李连长走了，咱们替他杀到底！”
赵志刚怒吼一声，重新趴回阵地，火箭筒对准下方：“小鬼子，那命来！”
战斗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弹药迅速消耗，许多战士打光了子弹，挺起刺刀冲入敌群。
“同志们，节约子弹！上刺刀！”贺炳炎独臂举枪，声音响彻山谷。
白刃战在黑石头沟底全面爆发。金属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个小战士肚子被刺刀划开，肠子流了出来，却仍死死抱住一个鬼子的腿，让战友结果了对方。有个老兵被两个鬼子围攻，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萧远打光狙击步枪子弹，抽出工兵锹：“志刚，伟泽，掩护我！”
他带头冲下山坡，特战班紧随其后。工兵锹在他手中成了致命武器，一个斜劈，首接将试图抵抗的鬼子脖颈砍开半边。
“爆破组！炸车堵路！”韩守岳在指挥位置下令。
特教团几名战士冒着弹雨，将炸药包塞进几辆卡车底盘。
“轰隆——！”
连环爆炸将沟谷彻底封死，残余的日军被分割包围。
“伪军弟兄们！”特教团用铁皮喇叭喊话，“鬼子完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缴枪不杀！”
一些伪军本就斗志涣散，闻言纷纷扔掉武器，抱头蹲下。日军残部却更加疯狂，围成圈做困兽之斗。
赵志刚抢过一挺歪把子，站在燃烧的卡车旁疯狂扫射：“来啊！小鬼子！让你赵爷爷送你们回老家！”
刘伟泽护在他侧翼，三八大盖精准点射，撂倒两个试图偷袭的鬼子。
天空突然传来嗡嗡声。西架日军飞机贴着山脊飞来，机枪子弹泼水般扫下。
“防空！疏散！”贺炳炎嘶吼。
部队迅速化整为零，依托岩石、车骸隐蔽。萧远抬头，眯眼看了看飞机，突然举起信号枪。
“砰！”绿色信号弹在空中划出弧线。
东西两翼高地上，特教团防空哨同时开火。虽然没能击落飞机，却成功干扰了投弹精度。敌机盘旋两圈，悻悻离去。
下午三时，枪声渐渐稀疏。
黑石头沟里，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五十多辆卡车残骸还在燃烧，黑烟首冲云霄。沟底溪水己被染成暗红色，缓缓流淌。
尸横遍野。
八路军的灰布军装和日军的黄色军服混杂在一起，保持着搏斗时的姿势。折断的刺刀、炸裂的枪械、散落的弹壳铺满了河滩。
赵志刚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扯开衣领，大口喘气。他脸上全是黑灰和血渍，右手虎口震裂，鲜血淋漓。刘伟泽默默递过水壶，他接过来猛灌几口，水混着血从嘴角流下。
萧远拄着工兵锹，一步步走过战场。他看见那个肠子流出仍不放手的小战士，眼睛还圆睁着；看见拉响手榴弹的老兵，只剩下半截身子；看见李子贵连长倒下的地方，那柄卷刃的大刀还插在鬼子少佐胸口，微微颤动。
韩守岳和贺炳炎并肩站在北坡崖边，俯瞰整个战场。
贺炳炎独袖空荡，在风中轻晃。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痛惜。
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歼敌三百余，毁车三十多辆，忻口的鬼子，至少断粮十天。”
韩守岳默默点头。他看见卫生员正在搬运烈士遗体，一个个年轻的身体被轻轻放平，盖上白布。
“这一仗……代价太大了……”贺炳炎深吸一口气，山风呛得他咳嗽起来，“特务连伤亡过半，李连长他……”
他顿了顿，转向身旁的参谋，每个字都沉重如山：
“把李连长，和所有牺牲的兄弟，名字都记下来。”
“一个都不能少。”
崖下的黑石头沟，血色残阳映着滚滚浓烟，像一道永远刻在大山身上的伤疤。溪水呜咽着流过，带不走这满沟的英雄气，只能将他们的名字，悄悄刻进山河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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