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黎明。
黑石头沟里，焦糊与血腥气混合，刺入鼻腔。薄雾如冤魂，缠绕在卡车残骸与日军尸体之间。
萧远踩着碎石，脚步虚浮。连日血战，让他眼底布满血丝。他弯腰，从一具日军军官尸体旁捡起一把指挥刀，菊纹精致，触手冰凉。
“登记，上交。”他看也没看，递给身后的小战士，声音沙哑如砾。
“连长，这刀……”小战士摸着刀柄，有些不舍。
“铁律！”萧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刘伟泽，清点武器！赵志刚，你胳膊有伤，统计药品！”
命令简洁有力。队伍立刻动了起来。
“三八式步枪，一百二十七支！”
“歪把子轻机枪，西挺！”
“弹药箱，三十五箱！”
清单飞速报上。716团参谋长周永源脸上难掩喜色：“老韩，老贺，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
贺炳炎独臂按着武装带，沉声道：“按规矩办，大部分上缴师部，统一分配。”
韩守岳接口，语气平和却自带分量：“周参谋长，我们穿越而来，更知纪律重要。武器，要在最需要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周永源一怔，重重点头：“明白了！”
就在这时——
沟口方向，忽然传来鼎沸人声！
黑压压的人群，沿着山道蜿蜒而来。打头的是代县县长和乡绅，后面是成百上千的百姓！他们抬着担架，挑着箩筐，挎着篮子，提着瓦罐……
“八路军同志！辛苦了！”县长远远拱手，声音哽咽。
人群瞬间涌上，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往战士们手里塞。热馍馍、煮鸡蛋、冒热气的菜汤……还有一捆捆纳得密实的布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颤巍巍抓住一个年轻战士的手，把两个温热的鸡蛋塞进他兜里：“孩儿啊，吃，快吃……看这脸瘦的……”
小战士眼眶瞬间红了，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猎户王老栓扛来几扇野猪肉，“啪”地扔地上：“给同志们添点油腥！”
更多的老乡围住了伤员。一位大婶看到渗血的绷带，别过脸抹泪，然后掏出干净布条和猪油，熟练地为伤员换药，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亲儿。
突然！
一个六十多岁、衣衫褴褛的老农，冲到韩守岳和贺炳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未语泪先流：
“八路军的兵……是咱们的亲人啊！你们为我们打鬼子，把命都豁出去了……我们……我们给你们磕头了！”
他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
韩、贺二人脸色骤变，同时上前搀扶。
“老伯，使不得！”贺炳炎独臂用力，声音发颤。
韩守岳扶住老人，语气沉凝：“保家卫国，是军人天职。你们，才是这片土地的根基。”
萧远看着这一幕，穿越七七：特战雄师战卢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越七七：特战雄师战卢沟最新章节随便看！喉咙像堵了块石头，又热又硬。他看见赵志刚偷偷转身擦脸，看见刘伟泽捏紧了机枪扳机。
烈士的遗体，被集中到南面一片背风向阳的坡地。
七十多具身躯，盖着白布、草席、家织粗布。
气氛凝重得窒息。只有铁锹与砂石的摩擦声，单调而沉重。
贺炳炎独臂垂在身侧，逐一走过每一位烈士，在一些熟悉的身影前停留，弯腰，用独臂轻轻为他们整理覆盖物。
韩守岳带着特教团全体，肃立在旁，脸上的悲恸与八路军毫无二致。
一块青灰色巨石被匠人刻上字迹：
雁门关伏击战英烈永垂不朽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
下葬时，更让人心碎。
“王小川……籍贯不明……”
“张大胆……真名不详……”
“刘……刘娃子……”
文书兵的声音哽咽，几次念不下去。
一位大嫂抱着新鞋哭喊：“哪位同志鞋破了？穿上新鞋好走路啊……”她执意要将鞋放进一个无名战士的墓穴。
萧远走到墓碑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落在新坟上。山风带着寒意，卷起枯叶，在碑前打旋。
他脑海中闪过李子贵连长挥舞大刀的身影，闪过拉响手榴弹的老兵，闪过肠子流出仍不放手的小战士……这些面孔，最终化为眼前无言的土丘。
他缓缓抬手，敬礼。良久，才低语：
“你们的名字，或许无人知晓。”
“但你们的功绩，将永世长存。”
风声呜咽，远山如黛。
当夜，指挥部。
油灯如豆。韩守岳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在太原方向。
“战果己经上报。但我们暴露的东西，太多了。”他声音低沉，“超前的战术，不该出现的装备，还有……我们这群‘从天而降’的部队。鬼子不是傻子，延安那边，也必然有无数疑问。”
贺炳炎独臂着茶杯：“接下来，每一步都可能踩雷。”
就在这时，通讯员拿着一纸电文，快步走入，脸色异常严肃：
“团长，师部急电！并非嘉奖……是质询！要求我们主要负责人，即刻前往师部，详细汇报……‘部队真实情况与战术来源’！”
韩守岳和贺炳炎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风暴将至的凝重。
三日后，延安窑洞。
毛主席捻灭烟头，拿起毛笔，在战报空白处挥毫泼墨。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雁门关一役，可作游击战典范。然，其技战术之来源，需深究。”
窗外，黄河咆哮东去，如雷声滚过黄土高原，也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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