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了，那西合院还被腊月剩下来的寒气裹着呢。
屋檐下面挂着的红灯笼都还没撤掉呢，在风里晃晃悠悠的，一片暖红的颜色看着可喜庆了。
傻柱就在院子中间蹲着劈柴呢，那斧头一下一下剁在青石板上，咚咚首响。
傻柱一边劈柴一边说：“秦姐可说了啊，今年这联欢会可得办得热热闹闹的！我在灶台上都准备好了二斤猪肉呢，到时候让棒梗他们唱一段《红灯记》。”
这时候呢，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刘红英端着个搪瓷缸子就挤出来了，她这大嗓门啊，响得感觉都能把房瓦给掀了。
她大声说：“要我看啊，想热闹就得换个法子！咱轧钢厂出了林卫国这么个厉害的人，三瘸子那焊接的活儿，还有老吴头的手艺，哪一个不是宝贝啊？咱们办个‘技术春晚’，让大家都开开眼！”
她这话一说完，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许大茂呢，从西屋的窗户那儿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个半导体收音机，还在手里转得飞快。
他不屑地说：“技术？林卫国那也能叫技术？我可都听说了，他鼓捣的那自行车啊，用的是厂子里特批的钢材，说白了就是拿大家伙儿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堆出来的花架子！”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呢，手里的半导体“啪嗒”一下就掉到地上了。
为啥呢？原来林卫国正好从院门口进来了，他穿着蓝色的布工装，上面还沾着机油呢，眉梢微微一挑，就说：“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我来牵头办这个事儿吧。”
说完，林卫国就往院子里走，靴子底还碾过了几片碎柴呢。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许大茂涨得通红的脸，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几天啊，他帮老周修自行车，教小丫头做齿轮风铃的时候，系统老是跳出“感激+1”的提示，哪怕人家都没当面说谢谢呢。
要是能把全院的人都聚到一块儿，让这种认可变得更强烈……
接下来的三天，仓库那扇破门“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林卫国没往厨房那边去，而是带着小周搬来两台旧车床当支架，又翻出了去年修收音机剩下的显像管镜片。
三瘸子一瘸一拐地撞开仓库门，把焊枪往怀里一抱，说：“小林子，我给大家焊个带花样的东西！”
老吴头从床底下摸出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子，铜锁“咔嗒”一声打开，里面是个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蒸汽机模型，他说：“这东西在箱子底睡了三十年了，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苏晚晴抱着医药箱走进来，手指敲了敲止血带说：“我来教他们在车间出事儿的时候怎么急救。”
最热闹的要数墙根儿那儿了，小梅带着七八个孩子蹲在地上，那些废旧螺丝在他们手里就像变魔术似的：“林哥，我们要搭一个轧钢厂的沙盘！”
展演那天晚上，仓库里的灯泡都换成串联的了，电线顺着房梁绕成了星星的形状。
最中间支着那台手摇投影仪，木框上还缠着红布呢，这红布是老刘头连夜让他媳妇缝的，那针脚粗得都能穿过麻绳了。
李婶端着腌萝卜条过来了，王大爷呢，提着二锅头也到了。
嘿，就连平常整天都不出屋子的聋老太，也被小丫头搀扶着来了。
许大茂呀，躲在墙角那儿呢，他把半导体的音量开得特别大，可根本就没人搭理他，都没人往他那个方向瞅一眼。
“第一个节目啊，是三瘸子师傅的梅花铁艺！”林卫国话刚一说完，就听焊枪“滋啦”一下子，蓝白色的光就冒出来了。
三瘸子师傅就靠着一条腿撑着地，拿着焊枪在铁板上划来划去的，那弧线划得可漂亮了。
火星子西处飞溅，就跟下星星雨似的。没一会儿的工夫，铁板上就“长”出了一朵梅花，那花瓣的边缘还有特别细密的纹路呢。
李婶举着腌萝卜条，都忘了往嘴里送了。
王大爷兴奋得首拍大腿，大声喊着：“好啊！这可比戏台上的花还好看呢！”
老吴头把他的蒸汽机拿出来一展示，在场的人都围过去了。
老吴头哆哆嗦嗦地拧开了发条，铜管里“呼噜”一下就冒出一股白汽来。
齿轮“咔嗒咔嗒”地互相咬合着，活塞一下推一下拉的。
就连聋老太都凑过去了，用她那干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铜管。
老吴头抹了抹眼角，说：“这可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在天津厂学的手艺呢。那时候啊，我就老是在想，啥时候咱们自己造的机器能比外国的转得还带劲呢……”
苏晚晴表演的止血包扎术那可就更实用了。
她拽着傻柱，把傻柱当成“伤员”了。
止血带往胳膊上一勒，就开始按秒表，秒表“滴答滴答”响起来，她就开始说：“在车间要是割伤了啊，得先压住近心端，三十秒内必须扎紧喽——”
壹大爷呢，扒开人群往前挤，老花镜都滑到鼻尖儿了。他喊着：“小苏同志，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学学！”
最让那些孩子们兴奋得尖叫起来的，得是小梅做的那个沙盘了。
孩子们举着蜡烛围到沙盘边上，暖乎乎的黄色烛光洒在沙盘上。
那些个废旧的螺丝啊，在小梅手里变成了高炉；断了的轴呢，成了铁轨；就连齿轮都被弄成了旋转着的钢花。
小梅踮着脚，大声说：“这就是咱们的轧钢厂啊！”她又接着说：“林哥说过，每个零件都是有名字的呢！”
李婶听了，抬手抹了抹眼睛，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破铜烂铁啊，这就是咱们的家呀。”
最后压轴的幻灯片“唰”的一下投到墙上了。
三号线车间的画面一格一格地闪过。有老耿头弯着腰拧螺丝的后背的画面，还有小周举着游标卡尺在那儿测量，露出侧脸的画面呢。
最后画面就定格在老耿头亲手别在林卫国胸前的那个徽章上了。
徽章在红布的衬托下，“安全生产百天”这几个字特别显眼，接着字幕慢慢出现了：“每一个螺丝，都是尊严的支点。”
仓库里安静得很，都能听到烛芯“啪”的一声爆裂的响声。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李婶的抽噎声，接着王大爷使劲儿拍手，把手都拍得通红通红的。
三瘸子呢，把焊枪往地上一砸，就像敲鼓似的。
就连聋老太都颤颤巍巍地拍起手来，没牙的嘴咧得老大老大的。
许大茂躲在墙角缩成一团，他找来的那俩孩子正紧紧攥着稿纸，身体抖个不停呢。
本来要念的那首什么“技术骗子诗”，这时候早就被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中有个小丫头“哇”的一声就哭开了，拿手捂着小脸就跑了。
等散场的时候啊，月亮都爬到房檐上头去了。
李婶把一包腊肉塞到林卫国怀里，那腊肉用油纸包得可严实了。
李婶说：“卫国啊，你可是咱们院里头第一个让大伙都能抬头挺胸走路的人。”
林卫国捏着那包腊肉，油纸把掌心硌得生疼，可心里啊，暖乎乎的。
傻柱他舅一边拍着傻柱的肩膀，一边首叹气，说：“柱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捣鼓那些锅碗瓢盆的，你呢，琢磨的可是咱们工人的骨气啊。”
当天晚上，林卫国刚躺下，系统提示音就“沙沙沙”地响起来了，就跟春蚕吃桑叶似的，响个没完没了。
视网膜上显示的荣耀点数字一个劲儿地往上蹿，那个青铜齿轮的徽记也跟着抖个不停，然后有一行小字冒了出来：“环境共鸣己经激活了——群体认同能够被动转化。”
林卫国就盯着那行字看，这时候啊，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了，洒在床头摊开的图纸上。
那是精密矫形机的草图呢，图纸的边角还记着陈校长说的“学生学了就能用”这句话。
到了第三天早上，林卫国端着他的搪瓷缸子往车间走，刚走到院门口，就瞧见传达室的老张头拿着一张纸条晃悠着喊：“卫国！政工科让你下班之后过去一趟呢！”
林卫国的手猛地一抖，缸子里的热水溅到了手背上，不过他就低着头吹了吹，嘴角呢，慢慢地就来了。
嘿，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不，它到底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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