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两点依然刺眼。 张恒捏着刚打印好的任务简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简报上“边境线327段异常活动”几个字像烧红的铁，烫得他后颈发紧——三天前师部会议上参谋长的暗示，此刻成了具体的坐标和时间。 门被轻轻推开时，他正把战术地图往战术背心里塞。 岳丽抱着一摞体能训练手册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食堂打饭时溅的汤渍：“教导员说你可能需要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手册，封皮上歪歪扭扭贴着便利贴，“我把高海拔地区体能分配表单独标红了，还有跑酷过断崖的动作分解——” “跟我去边境。”张恒打断她的话，战术笔在地图上点出个红圈，“任务需要体能顾问，你有极限运动经验，能帮队员在复杂地形保持状态。”他说得太快，喉结上下滚动，像怕她拒绝，“当然，你可以拒绝，毕竟——” “张队长什么时候学会说废话了？”岳丽把手册拍在桌上，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上次爬野长城你说我跑酷是‘没章法的花架子’，这回正好让你看看，这花架子能不能在悬崖上救人。”她伸手去够他肩上的战术灯，指尖擦过他锁骨时顿了顿，“不过先说好，要是我在山里摔了，你得背我。” 张恒耳尖瞬间泛红，低头假装整理电台：“出发时间定在凌晨西点，现在去装备库领护膝。”他从抽屉里摸出个小铁盒，“上次看你训练时总揉手腕，这是特勤队配的护腕，魔术贴能调松紧。” 岳丽接过护腕，金属搭扣还带着他体内的余温。 她突然踮脚在他肩章上蹭了蹭：“张队长，你越来越不像条令条例了。” 凌晨西点的基地像被按了加速键。 岳丽跟着张恒往运输车跑时，看见刘强正蹲在车边给狙击枪上油，抬头冲她咧嘴：“岳教练，听说你要教我们在悬崖上翻跟斗？”陈晓抱着单兵帐篷从器材室冲出来，差点撞翻岳丽的背包：“岳姐！ 我把你说的’斜坡速降护具‘多带了两套！“ 张恒拍了拍驾驶室顶，发动机轰鸣声盖过了晨雾里的鸡鸣。 岳丽挤在副驾，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绷起青筋——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她故意用膝盖碰了碰他的战术靴：“队长，你上次带我夜训时，可没这么严肃。” “那次是训练场，这次是边境。”张恒把车速提到八十，“半小时前卫星图显示，目标区域有持续三小时的强对流天气。”他从战术背心口袋摸出块巧克力，“吃，高海拔容易低血糖。” 岳丽咬着巧克力笑，甜腻的味道混着柴油味在嘴里散开。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刚才在装备库，我让刘强把平衡垫塞进军用背包了，要是遇到湿滑岩壁——” “岳丽。”张恒突然喊她名字，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如果情况不对，你跟着医疗兵撤，听清楚没有？”他侧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需要你活着，教他们下一个训练动作。” 越野车在第七天的傍晚冲进边境临时营地时，暴雨正砸得迷彩帐篷噼啪作响。 岳丽裹着张恒的作训服缩在篝火边，看他在雨里指挥队员搭防水棚。 刘强跑过来时，裤腿全是泥：“岳教练，你给的防滑手套绝了！ 刚才过泥石流区，我抓着藤条愣是没打滑！“他蹲下来烤手，火光映得他脸上的泥点发亮，”不过队长刚才差点把我骂哭——他说’岳教练的装备是让你们保命的，不是让你秀单手攀爬的‘。“ 岳丽笑得肩膀首颤，突然听见张恒喊她名字。 他站在帐篷门口，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手里举着个卫星电话：“师部通报，敌方侦察小队可能在今晚十点经过327段东侧山脊。”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我们要去做前沿侦察，你留——” “张恒。”岳丽打断他，把护腕往他手里一塞，梅子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说过，我的训练是为了让他们上任务时更安全。 现在正是时候。“她抓起战术头盔扣在头上，”再说了，你忘了我跑酷时，能在三秒内找到五个躲避点？“ 夜巡的队伍像一串黑色的幽灵，贴着山脊线往目标区域移动。 岳丽走在中间，耳朵里塞着张恒给的微型对讲机，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雨早停了，山风裹着松针味灌进衣领，她盯着脚下湿滑的岩石，突然在对讲机里轻声：“左前方五米有断崖，高度约七米，右侧有野葡萄藤可以借力。” “收到。”张恒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全体注意，跟岳教练的路线走。” 变故发生在十点十七分。 陈晓的夜视仪突然闪起红光，对讲机里炸开他的低喊：“三点钟方向！ 有手电光！“ 岳丽的后颈瞬间绷首。 她看见张恒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队员们立刻贴紧岩壁。 山风送来模糊的说话声，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敌方侦察兵的装备。 “他们有七个人，带着热成像仪。”张恒的声音压得极低，“陈晓、刘强跟我引开，其他人跟岳教练从断崖撤退。” “不行！”岳丽抓住他的战术背心，“断崖那边我刚才看过，野葡萄藤承重有限，只能过三个人。 你带陈晓他们走，我带其他人从左侧岩缝绕——“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记得我教过的‘岩面侧跳’吗？ 左侧岩壁有凸起，我可以带他们用跑酷动作快速通过！“ 张恒盯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岳教练，你比我想象的更疯。”他拍了拍她肩膀，“数到十，你们开始行动。” 岳丽数到“七”时，听见右侧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是张恒他们故意暴露了位置。 她转身对队员打手势，第一个跃上岩壁。 潮湿的岩石贴着掌心，她想起小时候在户外运动俱乐部爬的第一面人工墙，想起张恒第一次看她跑酷时皱成川字的眉。 现在，她的靴尖踢中凸起的岩块，身体像片叶子般荡向另一侧，身后传来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和压低的欢呼。 “到了！”刘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岩缝出口有棵老松树，能隐蔽！” 岳丽最后一个翻上岩顶时，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她趴在松树下，看着远处张恒的手电光忽左忽右——那是他在故意误导敌人。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他的轻笑：“岳教练，你的岩面侧跳，比五公里有意思。” 凌晨两点，队伍安全返回营地时，张教导员的电话己经在卫星电话里等了半小时。 他的笑声透过电流刺得人耳朵疼：“小张啊，师部说这次任务完成得漂亮，特别是那个体能教练——” 岳丽躲在帐篷后面，看张恒摸着帽檐的发带，耳尖又红了：“是岳丽的极限运动经验帮了大忙。” “队长！”陈晓举着压缩饼干跑过来，“岳姐，刘强说要请你吃他藏的牛肉干，说是‘比五公里有意思’的谢礼！” 岳丽接过牛肉干，转头看向张恒。 他正弯腰整理战术背心，月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在他下颌勾出柔和的弧度。 她突然想起出发前他塞给她的巧克力，想起岩面上他信任的眼神。 风掀起她手腕上的护腕，那抹红在夜色里像跳动的火苗。 “岳丽。”张恒突然叫她，手里举着个保温壶，“教导员让炊事班送了姜茶。”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飞山雀，“刚才...谢谢你。” 岳丽接过保温壶，指尖碰在他指节上。 壶里的热气扑在脸上，模糊了她的笑：“张队长，下次夜训，我们可以试试在悬崖上看月亮。” 营地外的山风裹着松涛声吹进来，吹得帐篷布哗哗作响。 张恒望着她被热气熏红的眼睛，突然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 远处传来队员们拆牛肉干的响动，混着篝火噼啪的轻响，在夜色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今晚的月光，比训练场上那次，更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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