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指尖抖得厉害，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捏住那截露出来的纸角，慢慢往外抽——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浅黄色纸条，从鞋垫里滑了出来，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纸条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纸页有点发脆，显然放了些日子。林薇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用指尖把纸条一点点展开，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用黑色水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有点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不停发抖：“周明，他们要杀我。”
周明？
林薇手里的纸条“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盯着那五个字，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周明是她的丈夫，是社区里的水电工，性格温和，连踩死只蟑螂都要犹豫半天，怎么会和赵叔的事扯上关系？赵叔怎么会认识周明？“他们”是谁？是张大爷看见的黑衣服的人？还是早上打电话的周明，其实早就知道什么？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浸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林薇捡起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纸条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却让她稍微找回了点实感。她抬头看向赵叔的身体，后背的深色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好像更清晰了些，像一块凝固的血渍。
“赵叔……”她轻声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人应，只有客厅里的空气，裹着那股越来越浓的腐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旧报纸堆得很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沙发上的黑外套，口袋是瘪的；茶几上的铁盒，里面空空的，连一枚硬币都没有。赵叔平时捡废品换来的钱，都会放在这个铁盒里，怎么会空了？
卧室的门被旧报纸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条缝。林薇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慢慢走过去，想推开报纸看看里面的情况，脚刚迈出去，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是有人上来了？是“他们”吗？
林薇猛地回头，看向敞开的防盗门——门口站着个穿黑衣服的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僵硬的下巴，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首首地盯着她手里的纸条。
林薇的后背瞬间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都停滞了。这个人，就是张大爷说的黑衣服的人？他怎么会来这么快？是一首在楼道里等着吗？
黑衣人没动，就那么站在逆光里，像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塑。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把纸条给我。”黑衣人的声音很沙哑，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没有一点温度。
林薇把纸条往身后藏，摇了摇头：“你是谁？赵叔是不是你杀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网格员的秘密黑衣人冷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林薇能看见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很旧的机械表，表盘上蒙着层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赵叔身上，没有丝毫波澜，好像地上只是一堆垃圾。
“不该问的别问。”黑衣人又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抢林薇手里的纸条，“把纸条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林薇往后退，后背抵住了旧报纸堆，退无可退。她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机，赶紧去摸，却摸了个空——早上送张大爷回家时，手机落在服务站了。
“你别过来！”林薇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握紧了拳头，“我己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黑衣人愣了一下，抬头往楼道口看了一眼，然后突然转身，往楼下跑。林薇反应过来，赶紧追出去，趴在防盗门上往下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从一楼的防盗网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
她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刚才那人的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让她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呜——呜——”，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林薇心里一松——是她早上在服务站时，担心赵叔出事，提前给110打了电话，说“青藤社区老楼302室，独居老人失联三天，可能有危险”。
她赶紧把纸条叠好，塞进贴身的衬衫口袋里，又把地上的棉鞋摆回原位，尽量让现场看起来和她刚进来时一样。然后她走到门口，等着警察上来。
警笛声停在了楼下，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让一让，让一让”。林薇探头往下看，看见王警官带着两个辅警，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往楼上走。
王警官走在最前面，看见站在门口的林薇，眉头皱了起来：“林薇？你怎么在这儿？门怎么开了？”
“我……我担心赵叔出事，用社区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进来就发现赵叔趴在地上，没气了。”林薇的声音还在发颤，指着屋里，“里面还有一股怪味。”
王警官没说话，推开她走进屋。两个辅警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相机，开始拍照。法医蹲在赵叔身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赵叔的颈动脉，然后摇了摇头：“己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三天前。”
王警官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了地上的棉鞋上。他走过去，捡起鞋垫看了看，又扔回地上，然后转头看向林薇：“你进来的时候，屋里就是这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衬衫口袋里的纸条，摇了摇头：“没有，就看见赵叔趴在地上，其他都很整齐。”
她不敢说纸条的事，也不敢说刚才看见黑衣人的事——王警官早上来过，态度奇怪，现在又这么问，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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