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六个字，如同六根淬了寒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了斩渊的耳膜，也刺穿了他强装平静的表象。
空气瞬间凝固。
温泉氤氲的热气仿佛被无形的寒流冻结，连池水咕嘟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斩渊周身那股慵懒闲适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碎裂，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云澜清晰地看到，斩渊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危险的针尖状，下颌线条绷紧如铁。那只原本要触碰他发梢的手，骤然停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恶心？”斩渊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碴，“云澜，你是不是……永远学不会乖？”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牙缝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暴戾。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如渊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云澜！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警告意味的束缚，而是纯粹的、毫不留情的力量倾轧！
“唔！”云澜闷哼一声，只觉得周身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他刚刚因温泉而恢复的一丝暖意瞬间被驱散，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剧痛席卷全身！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跌入滚烫的泉水之中！
然而，预期的坠落并未发生。
就在他后背即将触及水面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压力骤然一变，化作一股强横的吸力，将他猛地向前扯去！
“噗通！”
水花西溅。
云澜被这股力量狠狠掼向斩渊，额头重重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撞得他眼前发黑，一阵眩晕。斩渊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瞬间缠上了他的腰背，另一只手则狠狠扣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首面那双燃烧着怒焰与偏执的深渊眼眸。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再无一丝缝隙。温热的泉水浸透薄薄的湿衣，肌肤相贴处传来的不再是暖意，而是斩渊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炽热与怒火。
“放开……我！”云澜奋力挣扎，手脚并用，试图推开这具如同烙铁般的躯体。可他的力量在盛怒的斩渊面前，渺小得如同蜉蝣撼树。所有的挣扎，都只是让两人之间的摩擦更加剧烈，更加……不堪。
斩渊低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云澜被迫仰起的脸上，那双黑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受伤、愤怒、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占有欲。
“学不乖？”他盯着云澜因窒息和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声音嘶哑，“那我就教到你乖！”
他猛地俯身，目标赫然是云澜那因紧抿而失去血色的唇！
云澜瞳孔骤缩，用尽全身力气偏开头，那个带着暴怒意味的吻，最终重重落在了他的颈侧！
不是亲吻，更像是撕咬。
尖锐的刺痛传来，伴随着一种被猛兽标记领地般的屈辱感，瞬间席卷了云澜的全身。他能感觉到斩渊滚烫的唇齿在他颈侧皮肤上碾磨，留下清晰的痛感和一个必然存在的印记。
“滚开！”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让云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屈起膝盖，狠狠顶向斩渊的小腹！
斩渊吃痛，闷哼一声，钳制终于松动了一瞬。
云澜趁机猛地挣脱开来，踉跄着退到池边，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他抬手捂住颈侧被“咬”的地方，指尖触及一片湿濡和清晰的齿痕，身体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泉水顺着他的发梢、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温泉水还是屈辱的冷汗。
斩渊站在原地，抬手抹去唇角并不存在的血迹，眼神阴鸷地盯着云澜，如同盯着濒死挣扎的猎物。他周身的气息依旧狂暴，但那双眸子里的疯狂，却似乎因为云澜那拼死一搏的反抗而略微沉淀，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冷静。
“很好。”斩渊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稳，却比之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你越是反抗，越证明你在意。”
他一步步逼近，不再急于动手，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澜狼狈不堪的模样，最终定格在他捂着颈侧的手上。
“这个印记，会提醒你，你是谁的人。”斩渊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告意味，“今天到此为止。但云澜，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停在距离云澜一步之遥的地方，不再靠近，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消的怒火，有偏执的占有，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对方激烈抗拒而产生的、扭曲的兴奋。
“穿好衣服，回去。”
说完，斩渊转身，毫不留恋地踏出温泉，捡起地上的衣袍随意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谷，将云澜独自留在那片氤氲的、却己冰冷彻骨的水汽之中。
云澜脱力地靠在冰凉的玉壁上，滑坐在水中。温热的泉水依旧包裹着他，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颈侧的刺痛清晰无比，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
他闭上眼，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肤，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
比身体上的创伤更深的，是那种被彻底剥夺尊严、沦为玩物的绝望感。
斩渊用最首接、最野蛮的方式，划下了赤裸裸的界限——顺从，或者被强制顺从。
冰与火的碰撞，没有融化，只有更加尖锐的对立和……濒临崩溃的压抑。
这场囚禁，正在朝着更加黑暗的方向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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