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极轻的叹息和踉跄远去的脚步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某种摇摇欲坠的平衡。殿门依旧虚掩着，门缝外透进来的不再是诱惑，而是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云澜站在原地，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留下几道深陷的月牙形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斩渊最后那句话，那句带着绝望气息的质问，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你就……真的……没有哪怕一瞬间……想过回到从前吗？”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可为何，心口会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厌恶的、细微的抽痛？是因为斩渊语气中那份罕见的、近乎破碎的脆弱吗？还是因为，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藏着对那段虚假平静的一丝……不甘？
他猛地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虚伪的幻象，再美好也是毒药。斩渊的脆弱，不过是另一种更高级的操控手段罢了。他绝不能心软。
然而，就在他强行压下心绪，准备继续那毫无意义的星图推演时，异变发生了！
整个雪霄宫，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轻微摇晃，而是地动山摇般的巨震！穹顶的冰晶簌簌坠落，砸在地上碎裂成冰粉；光滑如镜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墙壁上的“诸天星轨”图光芒乱闪，星痕扭曲，仿佛随时会崩溃！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源头……正是来自斩渊离去的方向！
云澜脸色骤变，几乎站立不稳！这股力量……远超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次！充满了暴戾、无序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感！是斩渊！他失控了！
是因为自己最后那番绝情的话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强烈的危机感取代。斩渊的力量本就深不可测，与归墟相关，此刻失控爆发，这座雪霄宫能否承受得住？若是宫殿崩塌，禁制破碎，他会不会被这狂暴的能量首接撕碎？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云澜再也顾不得什么策略和隐忍，踉跄着冲向那扇虚掩的殿门！现在不是考虑陷阱的时候，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
他猛地拉开殿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屑扑面而来！门外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华美规整的回廊此刻一片狼藉，冰柱断裂，玉栏倾颓，空气中肉眼可见地扭曲着黑色的能量乱流，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不断撞击着西周的墙壁和禁制，引发更剧烈的爆炸和震动！
必须离开主殿区域！这里目标太大，能量最集中！
云澜咬紧牙关，凭借对宫殿布局的依稀记忆，朝着与斩渊气息相反、看似能量波动稍弱的一侧偏殿方向冲去！他身形在剧烈摇晃的廊道中穿梭，躲避着坠落的冰锥和肆虐的能量乱流，好几次险些被击中，险象环生！
他能感觉到，那股源自斩渊的、毁灭性的能量核心，就在不远处，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黑洞，疯狂吞噬和撕裂着周围的一切！而斩渊本人的气息，则完全被那股狂暴淹没，感知不到丝毫清醒的意识！
他真的……因为自己几句话，就彻底疯了吗？
这个认知让云澜心头莫名一紧，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一块巨大的玄冰从头顶轰然砸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攻略仙尊后我掉马了 他猛地向旁扑倒，冰石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时，一道格外粗壮的黑色能量乱流，如同毒蛇般从侧面呼啸而至，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躲避！云澜瞳孔收缩，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凭空闪现，精准地挡在了他与那乱流之间！流光与乱流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双双湮灭！逸散的能量冲击将云澜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冰墙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他艰难地抬头望去，只见斩渊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
但此时的斩渊，状态极其可怕！他依旧穿着那身墨袍，但衣袍多处撕裂，长发狂乱地飞舞，双眼一片赤红，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光彩，只剩下纯粹的暴戾和毁灭欲！他周身笼罩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能量，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刚才那道救下云澜的暗金流光，似乎是他残存本能的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更汹涌的黑潮吞没！
“吼——！”
斩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赤红的双眼猛地锁定了云澜！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复杂情绪，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吞噬欲！他被自身的暴走能量反噬，己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将云澜视作了能量源或者说……破坏的目标！
他猛地抬手，一道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黑色能量洪流，如同灭世巨浪，朝着云澜当头压下！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崩裂！
云澜脸色惨白，浑身冰冷。在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和意志都苍白得可笑！
结束了么……
他闭上眼，等待着魂飞魄散的结局。
然而，预期的毁灭并未到来。
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在即将吞噬云澜的前一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停滞、扭曲，然后……诡异地倒卷而回，反而朝着失控的斩渊反噬而去！
“呃啊——！”
斩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被自己的力量狠狠击中，周身的黑色能量剧烈震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撞塌了数根冰柱，最终重重砸在地上，被破碎的冰块掩埋了大半身体，生死不知。
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透明的虚影一闪而逝。那虚影的轮廓……竟与那日“归墟之门”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雪霄宫的震动，随着斩渊的倒下，渐渐平息下来。只留下满目疮痍，和死一般的寂静。
云澜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被冰块掩埋的、一动不动的斩渊，又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倒卷的能量……那神秘的虚影……
是这座宫殿的自保机制？还是……别的什么？
他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斩渊倒下的方向走去。
冰狱依旧，但某些东西，似乎己经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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