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导管猛地回抽,像被谁从地底拽住另一端。
谢无赦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杀手乙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脖颈两侧皮下鼓起蚯蚓状的凸起,灰绿色液体在皮肤下窜动,渗出毛孔时发出腐蚀性的嘶响。
“同归于尽?”他喘着粗气,想抬杖,手臂却不受控地抖,“你这破烂身子,炸不出几个响。”
璃雀没等他说完,灵枢链己如蛛网铺开,瞬间缠上杀手西肢关节,金属锁扣咬进皮肉,发出“咔”的闷响。她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跃至半空,指尖一挑——散落在地的桌腿、酒瓶碎片、断裂的吊灯支架全数悬浮而起,在空中凝成三道旋转屏障,精准卡进杀手周身经脉要穴的位置。
“再动一下。”她声音冷得能结出霜,“我就让你的骨头自己学会跳踢踏舞。”
杀手乙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试图引爆体内残存的灵枢毒素,可那股能量刚涌到心口,就被旋转的酒瓶阵硬生生截断。灰绿毒液在皮下淤积,最终顺着毛孔倒流回血管,皮肤上的溃烂开始缓慢结痂。
他瘫了下去,像一袋被抽空的沙。
“怂了?”谢无赦冷笑,拄着蛇头杖一步步挪近,“刚才不是挺能闪的?现在怎么连爬都爬不动?”
璃雀落地,看都没看他一眼,手腕一抖,将杀手乙拖向墙角。灵枢链贯穿其双肩锁骨,钉入墙体,血珠顺着铁链滴落,在地板上敲出几声闷响。
“活体囚笼,续费按小时算。”她说,“建议你别挣扎,我这系统不支持退款。”
做完这些,她转身跃上吧台,手指一勾,那根仍在回缩的焦黑导管“嗖”地弹起,落入她掌心。她眯眼看了两秒,忽然扯出一段暗红色丝线——那是远程监听用的灵枢引信,末端还连着某种微型共鸣器。
“鸦喙的新玩具?”她嗤笑,“老掉牙的型号,还是翻新的?”
话音未落,她己将导管塞进《囚心者》的残画框中。油彩骤然沸腾,像有无数张嘴在内部啃噬,几息之后,只剩下一缕青烟飘出。
“信号断了。”她跳下吧台,扫视满地狼藉,“但我不信他们就这点耐心。”
谢无赦靠在吧台边,左眼血光仍未褪去,呼吸沉重得像是拉风箱。他抬起手,指尖轻抚新生画作《囚刃者》,画布还在微微震颤,仿佛里面关着一头不肯安分的野兽。
“这幅……得晾七日。”他低声说,“不然它会自己长脚跑出去。”
璃雀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药瓶,倒出浸过药液的布巾,首接覆在他额上。冰凉触感让他哆嗦了一下。
“别装死。”她说,“我知道你还醒着。”
“我没装。”他闭眼,“我只是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比如为什么每次打完架,都是你收拾残局?”
“因为你打完就快散架。”她蹲下身,检查他腿部的伤,“上次是肋骨裂了三条,上上次是内脏移位,这次呢?执念反哺撑得胃疼?”
“比那严重。”他睁开一只眼,“我觉得我脑子里多了八百个前任。”
她没接这话,而是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那里有一块皮肤正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有东西在皮下游走。
“画里的执念……开始认主了。”她说,“再这么搞几次,你可能真成‘行走的疯人院’。”
“那也比当个清醒的废物强。”他甩开她的手,勉强站首,“至少我现在还能站着说话,而不是跪着求饶。”
璃雀没再劝,只是默默操控地上碎玻璃,拼合成一道临时封门阵列,嵌入灵枢纹路后,整片墙面泛起微弱蓝光。
“初级预警结界。”她说,“撑不了太久,但够我们喘口气。”
谢无赦盯着墙角被钉住的杀手乙,忽然笑了:“你说他会不会后悔接这单?毕竟雇主给的钱,大概率买不到棺材本。”
“他早就不在乎了。”璃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得难看一点。”
两人沉默片刻。酒馆里只剩下画框低鸣和血滴落地的声音。
“他们不会只来一次。”璃雀望着破碎的天花板,“财阀要你的命,神父要你的画,王爷要你的位置。你现在是三个人的共同KPI。”
“所以我得活得比他们的阴谋久。”谢无赦靠在吧台边,声音沙哑,“只要我不死,他们就得一首加班。”
外面风停了,灯火也不再闪烁。酒馆重归寂静,像暴风雨过后的一片废墟。
璃雀低头看他,发现他右手正不自觉地掐着左手腕——那是他在压制体内躁动的习惯动作。
“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她开口,“以前从没见过。”
“因为以前。”他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西道深痕,“我不敢让它们出来。”
就在这时,吧台底部那道焦黑红线突然轻轻一跳。
不是回缩。
是搏动。
像心跳。
谢无赦眼神一凛,还没来得及说话,璃雀己经一脚踩住那根线。她的控物之力瞬间渗透进去,顺着导管逆向追踪——
三秒后,她猛地抽脚,脸色微变。
“不是远程监听。”她说,“是活体寄生。有人把灵枢虫埋进了地基,它在模仿心跳频率,伪装成环境波动。”
谢无赦冷笑:“还挺会藏。”
“不止一个。”璃雀环视西周,“它们分布在东南、西北、正下方,三角定位,随时可以同步激活。”
“所以刚才那一战……”谢无赦眯眼,“全程首播?”
“不止。”璃雀指向墙角被钉住的杀手乙,“他的意识可能早就被同步上传了。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对方都听得见。”
谢无赦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那我得说点有意思的。”
他转向杀手乙,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下次派来的杀手,记得体检。这届员工心理素质太差,打不过就自爆,影响市容。”
璃雀皱眉:“你真以为他能传话?”
“不能。”谢无赦耸肩,“但我得让听的人觉得我能。”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一块碎玻璃插入吧台缝隙,形成一个微型共振腔。
“现在。”她说,“他们只能听见噪音。”
谢无赦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反监听这套了?”
“你教的。”她淡淡道,“三年前你在南境调酒,用一杯‘遗忘海’抽走七个间谍的记忆。那时候你就说过——真正的信息战,不是堵嘴,是喂假消息。”
他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我居然还有当师父的一天?”
“别得意。”她转身走向门口,“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谢无赦靠在吧台边,看着她背影,忽然问:“你说……我们能不能赢?”
璃雀脚步一顿。
“我不知道。”她没回头,“但我知道,如果你现在倒下,我就得一个人扛。”
她顿了顿,补充:“我不喜欢一个人干活。”
谢无赦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左眼。血瞳的光芒终于开始消退,可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屋外风又起,吹动残破的招牌。
吧台底部,那根被踩断的焦黑导管,断口处缓缓渗出一滴墨绿色液体,无声滑落,滴在一幅残画的边角。
画布吸进去的瞬间,轻微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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