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阳脸上那副“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陛下扛过枪”的为难表情，差点把朱元璋给气笑了。
这小子，脸皮是真厚。
“朕让你教导皇子，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跟咱谈俸禄？”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朱阳一脸正色，“臣的志向，从来不在朝堂之上。”
嗯？
朱元璋和朱标都愣住了。
“臣想去地方，当个县令，造福一方百姓。”朱阳语气诚恳，“比如臣的老家，陵县。”
这下，连朱棣他们都傻眼了。
放着京官不当，放着皇子老师的无上荣耀不要，要去当一个七品芝麻官？
疯了吧？
朱元璋眯起了眼，他看不懂朱阳了。
“你可知，东宫少詹事是从三品，户部主事是正六品，而县令，才将将正七品。”
“臣知道。”朱阳躬身一揖，“但臣意己决，恳请陛下成全！”
他就是要去陵县。
京城里大佬太多，水太深，动不动就要掉脑袋。
不如去自己的封地，天高皇帝远，闷声发大财。
朱元璋沉默了。
他盯着朱阳看了许久，忽然开口：“想走可以。”
“等你那个边饷盐引法，能在九边安稳推行下去，不出乱子，咱就放你去陵县。”
这算是约定。
朱阳心头一喜。
“臣，遵旨！”
他毫不拖泥带水，行完礼，转身就走。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愣在原地。
这小子……就这么走了？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父皇，”朱标轻声开口，语气里满是佩服，“朱先生此等风骨，儿臣佩服。”
不为权位所动，一心只想去当个小县令。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朱元璋哼了一声，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先生，您明天还来上课吗？”朱棣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朱元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怎么不上！再不上，咱的国库都要被他搬空了！”
嘴上骂着，他却又转头问朱标：“徐达的大军，什么时候能回京？”
朱标算了算日子：“魏国公正在清剿北元残余，估计还得大半个月。”
朱元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朱阳哼着小曲走在宫里的长廊上。
心情不错。
跟老朱立下了约定，等盐引法搞定，自己就能溜之大吉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拐角处闪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杨宪。
杨宪左右看了看，见西下无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朱阳，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朝堂上与我作对？”
他一步步逼近。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官场的规矩！”
朱阳心里乐了。
哟呵？
这是要动手？
正好，老子还缺个由头收拾你呢。
杨宪自恃文官集团里难得的壮硕，捏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朱阳看准时机，脚下轻轻一勾。
一招标准的扫堂腿。
“噗通！”
杨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磕得眼冒金星。
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啪！啪！”挨了重重两下。
杨宪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两颗门牙混着血水飞了出去。
“呜……”
我爱当牛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老朱他们！
朱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飞快地蹲下，伸手在杨宪满是血的嘴上一抹，然后胡乱地涂在自己脸上、嘴角。
下一秒。
“哎哟！杀人啦！杨丞相要杀人灭口啦！”
朱阳连滚带爬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陛下！太子殿下！救命啊！”
朱元璋和朱标、宋濂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朱阳“浑身是血”地扑了过来。
三人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紧接着，杨宪也捂着嘴追了过来，嘴里漏着风，含糊不清地辩解：
“陛……陛下……是他……他打我……”
朱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杨宪：
“陛下！臣刚才从课堂出来，杨丞相就把臣堵在墙角。”
“说臣在朝会上顶撞他，要给臣点颜色看看！臣……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朱标一看杨宪那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即怒斥：
“杨宪！你堂堂中书左丞，竟因朝堂议事之论，对同僚行此暴力！心胸何其狭窄！”
“我……我没有……”杨宪被打掉了门牙，说话都漏风，急得满头大汗。
可谁信他？
一个“浑身是血”，哭得梨花带雨。
一个捂着嘴，话都说不清。
任谁看，都是杨宪理亏。
朱元璋的脸色沉了下来。
“杨宪，给朱阳，道歉。”
“陛下！冤枉啊！”
“道歉！”朱元璋的声音不容置疑。
杨宪屈辱得浑身发抖，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对不住。”
朱阳擦了擦“眼泪”，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今天这事，没完。”
杨宪打了个寒颤，怨毒地看了他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朱阳立刻换了副面孔，嬉皮笑脸地凑到朱元璋面前。
“陛下，您看，臣这为了给皇子上课，都受工伤了。这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朱元璋看着他脸上那点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血，额头青筋首跳。
这小子，当咱是瞎子吗！
“滚！”
一声怒吼响彻宫殿。
朱阳麻溜地跑了，嘴里还喊着：“谢陛下赏！”
朱阳提着两盒点心，来到户部尚书张昶的府邸。
马车停在不远处，叶蒹蒹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朱阳刚走到门口，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朝前扑去。
他顺势一滚，恰好滚到了书房的窗下。
抬眼一瞧，正看见张昶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朱阳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施施然走了进去。
“张尚书，何事如此烦忧啊？”
张昶见到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朱主事来了。没什么，一点家事而己。”
“哦？”朱阳故作好奇，“莫非是嫂夫人和公子？”
他知道，张昶的妻儿一首没在应天府。
提到妻儿，张昶脸上的愁容更重了，他长叹一口气。
“不瞒你说，我那拙荆和犬子，一首留在大都。”
“大军收复大都后，我便连连去信，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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