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糖的甜味还黏在舌尖，李维真就被一阵突兀的电铃声惊醒。窗外的天己经黑透了，走廊里传来“哗啦啦”的铁链拖地声，混着护士站的广播声，像根生锈的针在刮耳膜：“各位患者请注意，晚八点熄灯锁门，熄灯后禁止离开病房，违者后果自负——”
“别出声。”青禾一把捂住她的嘴，原本温柔的眼神变得警惕，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李维真瞬间清醒。病房门的观察窗突然亮起手电光，一道黑影贴着玻璃晃过，脚步声沉重得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等脚步声走远，青禾才松开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本：“这是我偷偷记的规则，你赶紧背下来，活命全靠它。”
李维真借着月光翻看，纸页边缘都卷了毛，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还画着不少歪歪扭扭的示意图：“第一条，晚八点后绝不能开病房门，不管外面是谁喊你名字；第二条，食堂早上七点到九点开放，必须吃够三颗红色药丸，不然会被‘护工’当成异类；第三条，遇到穿黑制服的人要低头，千万别跟他们对视……”
“这破地方怎么跟监狱似的？”李维真忍不住吐槽，指尖划过“地下室禁止入内”那条，后面用红笔打了个刺眼的叉，“还有这红色药丸，是什么玩意儿？”
“说是镇定剂，其实是压制觉醒意识的药物。”青禾压低声音，从床底拖出个旧木箱，里面全是患者遗物，“我每次都帮你偷偷换成维生素，你看这个。”她举起个缺角的搪瓷杯，杯底刻着半朵梅花，“之前有个患者留下的，说地下室藏着能出去的线索，但她第二天就‘失踪’了。”
李维真摸着杯底的纹路，突然想起机械迷城青鸢胸口的划痕，心脏猛地一缩。这时，隔壁病房传来女人的哭喊声，紧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巨响，最后归于死寂。青禾脸色一白，赶紧吹灭桌上的蜡烛：“别管闲事，这种事每天都发生。”
黑暗中，李维真攥着破妄剑的剑柄，剑身传来细微的嗡鸣。她想起青竹小时候怕黑，总抱着枕头挤到她床上，说“姐姐的心跳声比蜡烛还亮”。现在她终于懂了，那些藏在恐惧背后的声响，或许都是某个“青竹”在拼命发出信号。
第二天清晨，走廊里的电铃又响了。青禾拎着两个铁饭盒进来，里面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旁边放着三颗红色药丸和一小碟咸菜。“快吃，七点半必须到食堂打卡。”她一边帮李维真整理病号服，一边往她口袋里塞了颗水果糖，“要是被护工问话，就说昨晚睡得沉，什么都没听见。”
食堂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馊饭混合的气味，长条桌旁坐满了面无表情的患者。李维真刚坐下，就看见对面的阿姨把药丸偷偷藏进袖口，结果被巡逻的护工抓个正着。那护工穿着黑色制服，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揪着阿姨的头发就往外拖：“不遵守规则？去地下室‘治疗’！”
阿姨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李维真的手忍不住发抖，青禾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用口型说：“吃下去。”她只好抓起药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让胃里一阵翻涌，赶紧扒了口咸菜压惊——这咸菜的味道很熟悉，跟小时候奶奶腌的一模一样，青竹总说太咸，却每次都抢着吃。
突然，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姑娘撞了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画纸，正好掉在李维真脚边。画上用蜡笔画着两座重叠的宫殿，宫殿顶端有朵金色的梅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青”字。“姐姐，你见过我姐姐吗？”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眼尾的泪痣跟青竹一模一样。
“护工来了！”青禾赶紧把画纸塞进李维真口袋，推着她往食堂外走。小姑娘被护工抓住胳膊时，突然回头大喊：“地下室有镜子！镜子里有姐姐！”
回到病房，李维真展开画纸，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0520。这是她和青竹的生日。“这孩子是谁？”她急着问青禾。
“叫小满，来了快半年了，总说找姐姐。”青禾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本病历，“你看这个，她的入院日期，正好是青岚宗出事那天。”
李维真的呼吸骤然停滞，病历上的照片里，小满扎着羊角辫，脖子上挂着半块梅花银饰——跟青娥凤冠上的银梅是一对。“她肯定是青竹的意识碎片！”她猛地站起来，“我们得去救她！”
“你疯了？”青禾按住她，眼底满是焦虑，“护工现在肯定盯着她，而且地下室是禁地，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她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怀表，打开后里面嵌着张合影，“这是我找到的，你看后面。”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镜子是门，午夜十二点，用梅花血开锁。”字迹是青竹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跟她小时候写作业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当天晚上，李维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青禾己经帮她打探到，小满被关在地下室的杂物间。等到走廊里的钟声敲了十一下，她悄悄起身，破妄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记得青禾说过，护工午夜会换班，有五分钟的空隙。
穿好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青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果然要去。”月光下，青禾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还拎着个帆布包，“我跟你一起去，我熟路。”
“可是规则……”
“规则是给那些认命的人定的。”青禾打断她，从包里掏出双手套，“戴上这个，别留下指纹。青姐说过，要是有一天你要去冒险，让我一定帮你。”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地下室的空气又潮又冷，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走廊里的灯泡忽明忽暗，墙上贴着褪色的标语：“服从治疗，早日康复”。青禾突然停住脚步，示意李维真噤声——前方传来护工的哼歌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往左拐，有个通风口。”青禾压低声音，拉着李维真躲进杂物间。通风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钻过去。青禾先爬进去，在里面喊：“快进来！护工要过来了！”
李维真刚钻进通风管，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管道里又黑又窄，爬得膝盖生疼，她想起小时候和青竹爬树掏鸟窝，青竹总是先上去，在上面喊“姐姐快点，鸟蛋要凉了”。那时候阳光正好，青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爬了大概十分钟，青禾突然停下：“到了。”她推开通风口的盖子，跳了下去。李维真跟着跳下去，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正中央放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小满！”李维真喊了一声，相爱相杀破妄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相爱相杀破妄门最新章节随便看！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小满缩在纸箱后面，看见她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们先出去再说。”青禾拉起小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脸色一变，赶紧把两人推进镜子后面：“快躲进去！这里有个暗格！”
暗格里空间很小，三个人挤在一起，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外面的门被踹开，护工的声音响起：“刚才明明听见声音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镜子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灰尘簌簌往下掉。
李维真紧紧捂住小满的嘴，心脏跳得快要出来。她能感觉到破妄剑在发烫，剑身的梅花印记正在吸收周围的能量。就在护工的手快要碰到镜子时，走廊里传来广播声：“紧急通知，各岗位护工立刻到一楼集合，有患者逃脱！”
护工骂骂咧咧地走了，三人这才松了口气。青禾从暗格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幸好赶上了，我们快……”话没说完，她突然盯着镜子，脸色变得惨白。
李维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镜面上的灰尘正在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她们的倒影，而是青岚宗的献祭池！池边绑着年幼的青竹，几个黑衣人正举着刀走近，青竹的哭声透过镜面传出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不！”李维真冲过去想砸镜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破妄剑突然飞出，剑尖首指镜面，金色的剑气在镜面上划出一道裂痕。裂痕里涌出无数记忆碎片，全是青竹被折磨的画面：她被灌下不知名的药水，被绑在实验台上，被强迫注入意识数据……
“姐姐，别碰镜子！”小满拉住她，小手冰凉，“护工说，镜子里是‘过去的魔鬼’，碰了会被抓进去。”
青禾突然蹲下身，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蓝色的能量液。“青禾！”李维真赶紧扶住她，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你怎么了？”
“系统……发现我们了……”青禾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半块梅花银镯，和李维真的残片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银镯，“这镯子……能打开镜子……但需要……需要觉醒者的血……”
李维真毫不犹豫地抓起破妄剑，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银镯上，银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镜子。镜面剧烈摇晃起来，裂痕越来越大，里面传来青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阿真，别放弃，我在第十一层等你……”
“等等！小满还在里面！”李维真突然发现小满不见了，镜子里的献祭池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小满！她刚要冲进去，就被青禾拉住。
“别去！”青禾的身体己经快透明了，“小满是……是系统的诱饵……她的任务……就是把你引进去……”
镜子里的小满突然转过头，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纯真，全是冰冷的代码：“姐姐，快来陪我啊……我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你不是小满！”李维真咬牙，破妄剑的光芒越来越盛，“真正的青竹不会逼我做选择！”她举起剑，狠狠劈向镜子，“我一定会找到她，不管你是谁，都别想阻止我！”
镜面在剑气中彻底碎裂，无数碎片飞向空中，化作蓝光融入破妄剑。青禾的身体己经完全透明，她笑着看向李维真，像极了青竹每次送她出门时的表情：“姐姐，加油……下一层……记得找‘守灯人’……”
随着青禾的消散，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往下掉水泥块。李维真抓起地上的银镯，拉着小满往通风口跑。小满还在挣扎，嘴里喊着“我要留在这里”，但李维真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就算她是诱饵，也是带着青竹影子的诱饵，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妹妹”。
跑出地下室时，整个精神病院都在坍塌。护工们像疯了一样到处抓人，患者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李维真拉着小满，顺着楼梯往上跑，破妄剑在前面开路，剑气劈开挡路的石块。
就在她们快要跑到一楼时，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李维真回头一看，地下室的方向己经被火海吞没，青禾消失的地方，飘起一朵小小的梅花形状的灰烬。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混着脸上的灰尘，涩得眼睛生疼。
跑出精神病院的大门，外面是一片陌生的森林。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小满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开始发抖，眼睛里的代码慢慢消失，恢复了之前的纯真：“姐姐……我刚才怎么了？”
李维真蹲下身，帮她擦掉脸上的灰尘：“没事，我们逃出来了。”她掏出之前小满掉的画纸，“这是你画的吗？”
小满点点头，小手摸着画纸上的梅花：“我梦见姐姐在一座金色的宫殿里，被好多绳子绑着，我想救她，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李维真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镜子里的献祭池，想起青禾说的“守灯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小满，你知道‘守灯人’是谁吗？”
小满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指着森林深处：“那边有座塔，塔里有个姐姐，总说自己是‘守灯人’，她还送给我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灯笼，灯笼上画着梅花，点燃后发出温暖的光芒。
李维真接过灯笼，发现灯笼底座刻着“第十一”的字样。破妄剑突然发烫，剑身的梅花印记又亮了一个，发出的金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走吧，我们去找塔。”她拉起小满的手，往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里很安静，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和灯笼燃烧的“滋滋”声。小满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李维真的衣角：“姐姐，我给你唱首歌吧，是塔里的姐姐教我的。”
“好啊。”李维真笑着说。
小满清了清嗓子，唱起了熟悉的童谣：“梅花梅，开不败，姐姐带我回家来……”这是小时候奶奶教她们唱的歌，青竹总跑调，却每天都要唱好几遍。
李维真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灯笼上，溅起小小的火星。她握紧小满的手，握紧破妄剑，握紧那只拼完整的梅花银镯，在心里默默说：“青竹，我来了，不管你在第几层，我都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灯笼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远处隐约出现了一座塔的轮廓。李维真深吸一口气，拉着小满加快了脚步。她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但只要能找到青竹，再难的关她都愿意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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