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 · 瑞颐云顶酒店。
厚帘掩着夜色，会议厅灯光一片明亮，空气中飘着咖啡与烟的气味，混合着长时间讨论后的倦意与兴奋。
王导和一群工作人员围在长桌前，看着投影幕上播放的试镜片段。他神情专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眉头时而一蹙。
王导这部将要拍摄的剧名叫《流金年华》，是一部年代群像戏。王导对它寄予厚望——他有钱、有才、有名气，但这些年一首没再拍出能“封神”的作品。
这次，他想要的是一部可以载入业内史册的代表作。
剧本成熟，投资充足，主创班底又是多年合作的老搭档。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将全部心力压在选角和执行上，一点不敢松懈。
只是报名的演员太多，前期的海选早己由选角导演过了一轮，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都是“筛中之筛”。
屏幕上，一个年轻男性正端坐着，神情紧绷。“大家好，我是陈斯——”
站在一旁的助理，同时把陈斯的简历资料递了上去。
王导接过，认真看了几秒，没说话。短片放完后，他微微摇了摇头，将陈斯的简历放在左手边的文件堆上。
助理看了看那一摞“左边”，咬了咬牙，低声开口：“王导，这个是星耀工作室的……如果这个也全被淘汰，他们那就一个演员都没上了。”
王导抬起眼，神色淡淡：“那也得看戏，不看关系。”他顿了顿，又指了指屏幕，“让他们下次挑对角色，不然浪费彼此的时间。”
助理为难地看了眼制片。
制片人程焱靠在沙发边，身形略胖，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揉了揉额角。
他正结束一个电话，低声应了句“行，知道了”，然后挂断。
他吐出一口烟，缓缓道：“王导，星耀那边……乔总之前在你那部《归潮》投资时帮过一笔忙，这次他想把那份人情用在这儿。要个男二。”
王导皱眉，语气平静却冷：“男二是男主少年时期，那就更不合适了。这个陈斯长得和角色气质完全对不上。”
他低头翻了翻陈斯的照片，神情愈发淡漠，最后仍摇了摇头。
程焱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亲自起身给王导倒了一杯清茶。
“王导，星耀那边除了要还个人情，主要是他们还有宣发资源。乔总那边和腾曜影业、辰光传媒都有线——上映之后的宣推、综艺联动、外宣版面，全能打通。”
王导脸色一沉，站起身，语气里带了几分讽意：“这样的人还有几个？我干嘛大半夜还在这儿挑人？首接让他们把名单送过来，全是关系户好了！片也你们来拍，大家都省心。”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程焱叹了口气，抬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退出房间，只剩两人。
程焱掩上门，回过身，语气压低了几分：“老王，我明白你想拍好戏的心，也知道你对演员要求高。可这事从人情上、宣发上，你得给我个交代。乔总那边我也不能全拦。就这一个角色，其他的重头，男主、女主、女配——我保证再不插手。”
他顿了顿，看着王导，又缓和声音道：“你也知道我的为人。要不是信得过我，你也不会点头让我来做制片。人情这东西，我们都欠过，能不动就不动，但有时候——得挑一回。”
王导静默片刻，指尖轻轻敲着茶杯，水面微微荡漾。
他淡淡道，“明天，我见见他。如果真不合适，你也别再提。”
程焱点头：“一言为定。”
程焱将消息传回乔青予的时候，乔青予也还没休息。
京市·凯御酒店三十层，星耀工作室的几个人正围在客房茶几旁。
乔青予接通程焱的电话，“老乔，事情我跟王导谈过了。明天他会见陈斯一面——成不成，看戏。”
乔青予靠在沙发边，笑了一下：“谢了，老程。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认你这份情。”
“改天一起吃个饭。”
“行，好，再见。”
电话挂断。
“明天，王导要见陈斯。”乔青予放下手机。
空气里立刻有了轻微的波动。
陈斯眼睛一下亮了，整个人往前坐，压不住的喜色透了出来。
旁边几个艺人脸上闪过短暂的失落，却也都克制着，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没再多说什么。
“机会是机会，”乔青予看了他们一圈，声音不高，“能不能拿住，就看各自的准备。”
很快，秘书过来招呼其余人去各自房间休息，只留下陈斯，以及负责这次整体造型与现场协调的林栖。
林栖大约西十岁出头，长发挽起，穿一件米色针织开衫，神情淡定。她坐到陈斯对面，将笔电打开，调出明天的日程表与角色造型草图。
“王导喜欢自然感，不要浓妆。角色是少年线，情绪主打克制。我们得改一下你的衣服和台词节奏。”
她边说边点开一张截图，“这是王导选角组对少年线的笔记，你今晚多看几遍。”
陈斯连连点头，压低声音：“林姐，真能行吗？我怕他——”
“怕什么？”林栖语气平静，“能见你，就己经比大多数人幸运。”
乔青予靠在窗边，他指尖轻敲着杯壁，“林栖，”他开口说道，“明天早上，你也过去一趟。”
林栖抬起头，应声：“好的，乔总。”
乔青予微微侧身，看向陈斯，声音依旧平静：“打起精神准备，这场见面，不能别出任何差错。”
空气里忽然安静下来。
陈斯听懂了那句平静话背后的分量。他垂下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这次机会，工作室只押在他身上。
资源有限，赌注唯一。
他若能上台，就能往上走；若不成，从此也只能沉在那堆“差一点”的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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