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梁山衣甲如同拥有生命般紧贴在我的皮肤上，粗粝的布料摩擦感，混合着那股仿佛跨越千年而来的血腥和汗臭味，无比真实。
手中虽无朴刀，但指关节却下意识地攥紧，仿佛依旧握着那冰冷的刀柄。
这不是幻觉！至少不完全是！
地府的规则，或者局长分身的某种手段，正在将我被抽取出的“前世记忆”具象化，反向侵蚀我的现实存在！
“喜欢这个角色吗？”
局长分身那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手中的平板电脑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屏幕上的乱码减少，但依旧有细密的电火花在跳跃，
“这不过是为你编织的众多‘外衣’之一。你可以是梁山泊的煞星，可以是长坂坡的孤胆英雄，也可以是赤壁的火海统帅......但这些，都只是我为你这具‘完美容器’挑选的，漂亮的‘标签’而己。”
他悬浮在粘稠的红泥中，金属身躯散发出冰冷的威压。周围的“影”在泥浆中沉浮，如同忠诚的猎犬，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标签？”
我嘶哑着开口，声音因衣甲的束缚和内心的震荡而变得低沉，
“你说我的存在，我的记忆，都是假的？”
“假？不，它们很‘真实’。”
局长分身纠正道，语气如同在阐述一个科学事实，
“这些怨念碎片来自真实的历史片段，蕴含着真实的情感和力量。我只是将它们......优化，重组，然后植入合适的‘载体’。”
他抬起那只金属手臂，隔空点向我胸口那道疤痕的位置。
“李默的执念，提供了最基础的‘求生’驱动和与异常空间的亲和力；
赵涂的尸体，提供了最稳定的‘物质基础’；
而张磊的怨念......”
他顿了顿，平板电脑上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正是那把青铜芭蕉扇被塞入标着“张磊”容器的景象，
“......则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规则适应性’和‘能量传导性’。
最后，再辅以水浒的暴戾、长坂坡的绝望、赤壁的毁灭......这些顶级的‘怨念燃料’。”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创造者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豪”。
“于是，你，‘赵涂’，诞生了。一个超越了张磊，超越了所有失败实验体，能够同时容纳多种高强度怨念，并且能与‘西游’核心怨念产生共鸣的......完美作品。”
完美作品......容器......作品......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我仅存的理智。
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被摆在实验台上，贴满了各种标签和数据的......物品。
“那孙悟空呢？”我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金属脸庞上找到一丝破绽，
“你说要融合我和他的残影，也是为了给你的‘新神’添加一个‘斗战胜佛’的标签吗？”
“聪明。”
局长分身似乎很满意我的“理解”，
“孙悟空的残影，代表着‘反抗’与‘神通’，是构建新神佛体系不可或缺的一环。
可惜，他太不听话，残影也充满了不可控的野性。
所以，需要你这个更‘温顺’的容器来中和、来掌控。”
他向前“游动”了一些，红泥在他金属身躯旁分开。
“现在，你明白了？你的反抗，你的挣扎，你所谓的寻找真相，从一开始就是程序设定好的‘压力测试’，是为了让你这具容器更快地成熟，更好地融合各种怨念。包括现在，”
作者“水里的肥猪大人”推荐阅读《我在749局：灵异规则怪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指了指周围翻滚的红泥和那些虎视眈眈的“影”，
“地府的审判，忘川的侵蚀，也是最后一道‘淬火’工序。要么在规则下崩溃，成为养料；要么......突破极限，成为我需要的，‘天道’之下最完美的‘执行体’。”
他摊开那只拿着平板的手，仿佛在展示一件伟大的作品。
“接受你的命运吧，赵涂。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新世界规则的一部分。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唯一的归宿。”
唯一的归宿？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玩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我胸中积聚、翻涌！我不是人，甚至不是鬼，我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用于承载神明碎片的......罐子？
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坚持，都只是一场被设计好的实验？
“啊——！！！”
我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滔天的、几乎要将我自身焚毁的怒火！
随着这声咆哮，我身上那件梁山衣甲猛地鼓荡起来！并非因为风，而是有一股狂暴的、赤红色的能量从我体内爆发出来——是水浒的怨念！
它似乎被我这极致的愤怒引动，不再受控地沸腾！
“哼，怨念反噬吗？”局长分身冷哼一声，“看来，还需要最后一道‘格式化’程序。”
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再次亮起，更加复杂的规则文字开始凝聚。
但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我胸口那道缝合疤痕，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灼烫的剧痛！
紧接着，疤痕......裂开了！
不是受伤的那种裂开，而是像一道拉链被猛地拉开！
没有鲜血淋漓，疤痕之下露出的，不是血肉骨骼，而是......翻滚的、暗红色的泥浆！
以及，在泥浆中若隐若现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金属线路和细小的元件！
就和红孩儿手臂上那些渗着火星的缝合疤痕内部，一模一样！
剧烈的疼痛和这恐怖的景象让我几乎昏厥，但我死死撑着，低头看向自己裂开的胸口。
在那翻涌的红泥和金属线路中，我看到了......无数张细小的、扭曲的、痛苦的人脸在沉浮、哀嚎！
有水浒好汉的脸，有三国士卒的脸，有749局职员的脸，甚至......还有李默、赵涂，以及张磊那充满怨恨的脸！
他们都在那里！在我身体的“内部”！
“看到了吗？”
局长分身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满足，
“这就是你的‘内在’。一个由无数残魂、怨念、红泥以及749局最高生物科技缝合而成的......‘混沌’。你，赵涂，就是一个活着的、会行走的......‘异常收容物’！”
缝合怪......
这个词，以前只是我对自己状态的一种自嘲。但此刻，它成了对我存在最精准、最恶毒的定义。
我不是容器。
我就是怪物本身。
一股冰冷的、死寂的气息，从我裂开的胸口弥漫开来。那不是绝望，而是一种......万物终将归于虚无的......寂灭。
是长坂坡的绝望？
还是......别的什么？
我的意识，在这恐怖的真相和身体的异变中，缓缓滑向黑暗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听到裂开的胸口内部，那无数哀嚎的残魂中，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诡异解脱的声音，轻轻说道：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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