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大殿内疯狂摇曳，将地上的血迹映得如同流动的岩浆，粘稠而刺眼。龙炫庭重重摔在金砖上，胸口的匕首柄还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赭红色的血顺着伤口涌出，迅速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晕开，像一朵被碾碎的、绝望的红梅。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因失血而模糊，却死死锁在紫铭珂身上。眼前的人还保持着刺出匕首的姿势，白衣染血，白发散乱，那双曾盛着月光的蓝眸被浓稠的蓝光覆盖，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尊控的木偶，只知执行杀戮的指令。
“陛下！太医！快传太医！”李将军扑到龙炫庭身边，声音撕裂，想要伸手去扶，却又怕碰动伤口，只能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血越流越多。
禁军们围在周围，手中的兵器垂在身侧，没人敢上前——他们看着紫铭珂眼中的蓝光，看着他无意识间微微颤抖的指尖，竟分不清此刻的他，是敌人，还是那个曾被陛下捧在手心的紫公子。
龙炫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心口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看着紫铭珂，脑海中突然闪过丞相呈上来的密信——“紫铭珂的力量可控”“苦肉计”“伺机弑君”，那些曾被他强行压下的疑虑，此刻在剧痛与背叛感的催化下，瞬间爆发。
“果然……”龙炫庭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温度，却又冷得刺骨，“妖孽……终究是养不熟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大殿的死寂。
李将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想要阻止，却己来不及。
紫铭珂的身体骤然僵住。
那层覆盖在他眼眸上的蓝光，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泛起涟漪，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第一次清晰地落在龙炫庭胸口的匕首上，落在那片刺目的血迹上——那是他亲手造成的伤口，是他用陛下赠予的匕首，刺进了陛下的心脏。
“不……”紫铭珂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碎的哭腔。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那双手曾为陛下磨墨，曾为陛下整理衣襟，曾在月下轻轻触碰陛下的脸颊，此刻却沾满了陛下的血。
“不是……我不是……”他摇着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中的蓝光彻底褪去，露出原本的湛蓝，只是此刻的蓝，不再是清澈的月光，而是盛满了绝望与痛苦。他终于想起了一切——骨笛声的操控，刺杀时的混沌，还有刺出匕首的那一刻，心底那丝撕心裂肺的抗拒。
龙炫庭看着他眼中的蓝光消退，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痛苦与茫然，心口的剧痛似乎减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懊悔，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琉璃眸，帝王雪》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可他己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视线开始模糊，只能死死盯着紫铭珂，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海。
“陛下……”紫铭珂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却又在看到龙炫庭痛苦的眼神时，猛地停下脚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在半空中收回——他怕，怕自己再失控，怕自己的手会再次伤害到眼前的人。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凝珂苑的月下，陛下为他描眉，笑着说“铭珂的眼睛，是朕见过最美的”；南巡的马车上，陛下握着他的手，承诺“有朕在，无人可伤你分毫”；深夜的寝宫内，陛下轻抚他的白发，在他耳边轻声说“睡吧，朕在”……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我不是妖孽……”紫铭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绝望，“陛下，我不是……我没有想杀你……”
他突然想起了丞相派来的细作说的话——“陛下己确认您是月弥族遗孤，正考虑如何处置您”，想起了被软禁时的孤独与恐惧，想起了骨笛声响起时，那种被强行操控的痛苦。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丞相利用，用来伤害陛下的棋子。
“陛下……对不起……”紫铭珂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血迹上，晕开细小的涟漪。他看着龙炫庭渐渐闭上的眼睛，看着他胸口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心中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亲手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他亲手毁了所有的温暖。
“陛下！您醒醒！”李将军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紫铭珂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声冰冷的“妖孽”，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人围着他，扔石头，骂他“白毛妖怪”，说他“不祥”，说他“该杀”。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终究还是那个被人嫌弃的“妖孽”，终究还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我不是……”紫铭珂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都喊出来。他猛地转身，看向大殿后方的窗户——那里是万丈悬崖，是能让他彻底解脱的地方。
他不能再留在陛下身边了，不能再给陛下带来任何伤害了。
或许，只有他死了，这场因他而起的阴谋，这场因他而有的痛苦，才能彻底结束。
紫铭珂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龙炫庭，眼中满是不舍与绝望。他轻轻说了一句“陛下，再见了”，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而后猛地冲向窗户，撞破雕花的窗棂，纵身跳了下去。
“紫公子！”李将军惊呼着冲过去，却只看到窗外云雾缭绕，那道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悬崖下，只剩下被风吹起的几片染血的衣角，缓缓飘落。
大殿内，烛火渐渐平息，只剩下李将军的呜咽声，还有禁军们沉重的呼吸声。龙炫庭躺在地上，胸口的血还在流，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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