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三日，抵达潮汐寺所在的月牙湾。这座寺庙建在崖壁上，一半嵌在岩石里，一半悬于海面，涨潮时，寺门几乎与浪涛齐平，钟声混着潮声，能传到十里之外。
“老辈人说，潮汐寺的钟声有灵，能应答心愿。”顾晏辰扶着沈星晚踏上崖边的石阶，石阶上布满青苔，每一步都得踩稳，“玄门与渔家的盟约，当年就是在这里由住持见证，敲钟为誓的。”
石阶尽头是寺门，朱漆斑驳，门楣上“潮汐寺”三个字被海风蚀得有些模糊，却透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守门的老僧穿着灰布僧袍，见他们来，双手合十：“两位是来寻‘回响钟’的吧？随我来。”
寺庙不大，却异常清净，庭院里种着几株菩提树，树干上系满了红绳，绳上挂着的木牌随风轻晃，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心愿。老僧引他们穿过回廊，来到大殿后的钟楼前，楼内悬着一口青铜大钟，钟身刻满了符咒，边缘处有个小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过。
“这就是回响钟。”老僧轻抚钟身，“当年盟约成时，敲了一百零八响，钟声绕着海湾响了三天三夜。后来战乱，钟口被炮弹崩了个缺口，就再也没响过。”他看向沈星晚，“姑娘怀里揣着的，是战伤录吧？唯有带着先辈的血与誓，才能让钟再响。”
沈星晚将战伤录从背包里取出，封面的深蓝色在钟楼的阴影里泛着暗光。她想起归雁湾药庐的周婆婆说过，战伤录的纸页间，藏着无数英灵的执念，那些未能说尽的话、未能完成的愿，都浸在墨迹里。
“要怎么做？”顾晏辰握住沈星晚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微凉。
“需两位同心合力，以血为引，以念为媒。”老僧递过两个小小的铜锤，“心不诚，钟不鸣；念不纯，钟自裂。”
沈星晚与顾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战伤录的封面上，血珠迅速晕开，渗入“战伤录”三个字的笔画里；顾晏辰则割开掌心，鲜血滴落在青铜钟的缺口处，像是在为它填补伤痕。
当两人举起铜锤，同时敲响钟身时，一声沉闷的嗡鸣从钟内传出，震得钟楼的木梁都在颤。起初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可随着战伤录上的字迹越来越亮，钟鸣也渐渐变得清亮——
第一响，像是林风在说“药箱还在”；
第二响，似王小五喊着“别碰玄门的人”；
第三响，仿佛张景然的声音在叮嘱“消炎药给重伤员”；
……
一百零八响，响响不同。钟声穿过回廊，掠过庭院，飞出寺门，与月牙湾的潮声交织在一起。沈星晚仿佛看到，无数虚影从战伤录里飘出，玄门弟子的道袍、渔家儿女的头巾、石匠的錾子、织网的梭子……他们在钟楼上空盘旋，随着钟声起舞。
守岛的老人、归雁湾的周婆婆、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先辈，似乎都在这一刻聚了过来，侧耳听着这迟来的钟声。
钟鸣最后一响落下时，海湾里突然掀起一阵巨浪，浪尖托着一轮红日，将海水染成了金红色。无数海鸟从浪里钻出，朝着钟楼飞来，盘旋在红绳木牌之间，像是在传递着跨越百年的应答。
老僧双手合十，满脸欣慰：“响了，终于响了……先辈们听到了，他们知道，盟约还在。”
沈星晚看着战伤录上渐渐隐去的血光，突然明白，所谓“回响”，从来不是钟声本身，而是后人对先辈的铭记，是新一代对誓言的承接。就像这口钟，即便有缺口，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它倾注真心，就能发出震彻海湾的声响。
顾晏辰将她揽入怀中，钟声的余韵还在两人耳边萦绕。“你听，”他低声道，“他们在说‘做得好’。”
沈星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与钟声的余韵合在一起，眼眶发热。她伸手取下回廊上的一块木牌，用顾晏辰的血在上面写下：“玄门沈星晚，渔家顾晏辰，承先辈志，守同盟约，此生不渝。”
顾晏辰接过木牌，系在最高的那根红绳上。木牌随风摆动，与其他心愿牌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应和着钟声。
离开潮汐寺时，老僧送他们到崖边，指着海湾里正在作业的渔船——玄门的道长在帮渔民修补渔网，渔家的汉子在为玄门弟子递水，阳光下，他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极了战伤录里记载的模样。
“钟声会记得每一个守诺的人。”老僧挥着手，声音被海风送得很远，“常回来看看。”
船驶出月牙湾时，沈星晚回头望，只见潮汐寺的钟楼在夕阳里闪着金光，回响钟的余韵仿佛还在耳边。她低头看着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那里的血曾与先辈的血融在一起，敲响了跨越百年的钟声。
“下一站，去‘生根崖’。”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那里是玄门和渔家共同种下的菩提林，据说每棵树上，都刻着一对相守的名字。”
沈星晚点头，将战伤录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钟声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回荡在海湾里的声响，会像种子一样，落在每一个玄门人与渔家儿女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比菩提树更茂盛的信念。
而她和顾晏辰，就是这信念的新芽，要在先辈开拓的土地上，继续书写“玄渔同盟”的故事，让潮汐寺的钟声，永远都能等来真诚的应答。
作者“小小斗士”推荐阅读《恋综直播：玄学大佬在线捉鬼爆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E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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