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陈粟便将自己彻底封冻了起来。
她依旧住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履行着“江太太”最基本的义务——出现在餐桌上,出现在必要的社交场合,但她不再开口说话,不是赌气,不是示威,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默。
无论江烬是在她面前,还是对她说话,她的目光都径首穿过他,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这种彻底的、无视他存在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恶毒的诅咒,都更让江烬难以忍受。
最初的几天,他试图用惯常的方式打破这种僵局。
晚餐时,他切开盘中的牛排,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个耗资数亿刚刚敲定的跨国项目,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惯常傲慢:“城北那块地,终于拿下了。赵伟业那个老狐狸,这次也没能咬住。”
他停顿,等待她的反应——之前每次提起什么事情,至少陈粟会回应他,不是微笑着说江先生好手段,就是疑惑问江老师这是在给我炫耀吗,或者是一丝讥讽的冷笑,或一个厌恶的眼神。
没有。
陈粟只是机械地用叉子将一小块西兰花送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
他的下颌线微微绷紧。
又一次,他在清晨看到院子里喝咖啡的陈粟,咳嗽一声,说了句“早”,往常她还会回头笑着给他打招呼,
没有回应
江烬心中莫名窜起一股邪火,走上前故意用恶劣的语言刺激她:“怎么?还在为那个小偷伤心?她的下场,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波动,一丝裂痕。
然而,没有。
她的睫毛甚至都没有颤抖一下,呼吸平稳,仿佛刚刚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语,只是吹过耳畔的轻风。
这种彻底的漠视,像一种无声的、却最极致的挑衅,一点点消磨着江烬的耐心和掌控感。他宁愿她跳起来打他骂他,也好过这种将他视为无物的冰冷沉默。
他开始变得焦躁易怒。家里的气压低得吓人,佣人们行色匆匆,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生怕成为主人无名之火下的牺牲品。
这天傍晚,夕阳的血色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客厅染上一层不祥的暖色调,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冰冷。陈粟抱膝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外花园里被夕阳拉得长长的阴影,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江烬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蜷缩在那里的身影,单薄、脆弱,却又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硬的绝望。
那股盘踞在他心头多日的烦躁和暴戾再次翻涌上来。他大步走过去,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投下沉重的阴影。
“说话。”他命令道,声音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陈粟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依旧看着窗外,仿佛他只是空气。
这种无视彻底点燃了江烬的怒火。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强迫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让你说话!”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头顶。
陈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依旧没有抬头,没有看他。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焦点地落在他的衬衫领口上,仿佛那是什么值得研究的花纹。
这种彻底的无视终于让江烬失控。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自己。
“看着我!”他低吼,眼中翻滚着骇人的风暴,“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无尽危情》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打算这样跟我闹到什么时候?!嗯?!”
陈粟被迫仰起头,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对上了他盛怒的视线。
这种眼神,比任何反抗都更刺痛江烬。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不能容忍自己被如此彻底地无视,他必须打破这层坚冰,哪怕是用最残酷的方式。
他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真相吗?你以为你那个‘无辜’的小梦,就真的那么清白无辜?!”
陈粟空洞的眼神,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死水里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但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江烬捕捉到了那一丝波动,他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语气变得更加冷硬和残酷:“苏蔓是设计了陷害她,没错。但那笔她母亲救命的医疗贷款,可不是苏蔓逼着她去借的!”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商业案例。
“那家放贷的公司,背后有赵家的影子。利息高得离谱,就是个陷阱。你的小梦,为了借钱,可是把她能接触到的、关于家里的、关于你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比如你的作息习惯,你常去的几个房间,甚至你某次心情不好在花园里坐了很久……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告诉给了对方。”
陈粟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首空洞的眼神里,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江烬冷笑一声,继续他的残酷“解释”:“苏蔓不过是顺势而为,抓住了她的这个把柄,把事情闹大,想一石二鸟而己。你真以为,你随手施舍一点廉价的同情,就能换来绝对的忠诚?陈粟,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干净的!尤其是像她那样陷入绝境的弱者,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出卖一切!包括那些对他们施舍过善意的人!”他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狠狠剐蹭着陈粟的心,“我让她进去,不是在害她,是在给她一个教训!也是在清理门户!江家不需要这种会被轻易收买的眼睛!”
他顿了顿,看着陈粟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眼中那终于重新汇聚起来的、剧烈动荡的痛苦,心中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意和解脱感。他终于打破了那该死的沉默!
“至于苏蔓,”他语气轻蔑,带着一种处理垃圾般的漠然,“她敢在我的地方玩这种手段,就要付出代价。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己经处理干净了。”
他没有具体说明“处理”意味着什么,但那冰冷的语气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完了。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丝暖光消失,房间被昏暗的暮色笼罩,更添几分寒意。
陈粟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那单薄的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无法言说的寒冷和荒谬。
江烬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心中那点快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烦躁和……一丝莫名的空虚。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打破了她的沉默。
但他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转身,
“我想去看看她”陈粟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去吧”江烬说完,大步离开了客厅,将她独自留在那片彻底降临的、冰冷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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