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下,云雾岛这部伤痕累累的机器,开始了撕裂自身的疯狂运转。
压抑。紧迫。
空气里混着铁锈、海腥,还有一股离别的苦味。没人喧哗,只有脚步声、物资拖拽声、压低的指令,像根绷到极限的弦。悲伤和茫然被求生的铁腕死死摁住。
赵刚眼睛红了。
他面前是未来的种子——技术资料、精密仪器、核心工匠、特种金属……一样都不能丢。
他一把抓住老钳工老王的胳膊,指节发白:“你得跟我走!新机床不能没你!”
“可我婆娘娃儿……”老王一脸挣扎。
“家属第二批!我赵刚用脑袋担保她们平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里全是血丝。
类似的拉扯在营地各处上演,每一次选择都像在割肉。
林雪则在和“龙威号”这头瘫痪的钢铁巨兽搏命。她的任务最险——让它至少能动起来。
船坞日夜轰鸣。
断裂的传动轴被巨型锻钢套箍死死捆住,铆钉像狼牙一样密密麻麻。强度堪忧,但己是唯一的希望。
锅炉嘶吼,蒸汽管道修补处漏着白汽,压力指针在危险区颤抖。每一步都踩在深渊边上。
秦风坐镇中枢,目光冷硬。
他挑了两百死士,备足了武器和粮食。
“你们的任务,就是钉死在这儿!吸引所有火力,首到最后一口。”
“人在,岛在!”
低沉的吼声在指挥部回荡,带着决绝。
陈文远冷眼旁观,心里却惊涛骇浪。这伙人的效率和狠劲,远超他的预料。
“必须合作!”他暗中加派人手,确保海路情报畅通。
第五夜,月黑,风高。
隐蔽海湾里,五条吃水极深的船像幽灵般待命。
赵刚和秦风用力一抱,千言万语都在里头。
“解缆!出发!”
船队滑入黑暗,无声无息。岸上的人影被夜色吞没,只剩海浪呜咽。
送走赵刚,所有压力都压到了“龙威号”上。
三天后,林雪找到秦风。她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眼神却亮得灼人。
“可以了……但只能慢速,绝对不能急转弯,更不能碰风浪。锅炉……随时可能趴窝。”
这是拿命搏来的极限。
秦风点头,目光扫过留守和撤离的每一张脸。
“明天傍晚,‘龙威号’出发。留守的弟兄,”他声音猛地拔高,“我们要让英国人以为,主力还在!要打得狠,打得响!为林总监,为‘龙威号’,挣出一条生路!”
“人在,岛在!”
吼声再起,悲壮冲天。
次日傍晚,阴风怒号。
“龙威号”的锅炉发出沉闷喘息,浓烟滚滚。缆绳一根根解脱。
林雪站在舰桥,最后回望这片浸透血汗的土地,看了一眼岸上那些赴死的背影,几乎咬碎银牙:
“慢车,出港!”
明轮沉重地拨动海水,巨舰以近乎爬行的速度,悲壮地挪离船坞,融入暮色。
秦风站在崖顶,首到黑影彻底消失。他深吸一口带海腥的冷气,转身。
“好了,该我们唱戏了。”
他下令加大灯火,夜里多点篝火,巡逻队加倍,故意暴露。
几天后,英国侦察船果然来了。
秦风冷笑:“岸防炮,威慑射击!”
残存的火炮怒吼,炮弹在敌舰旁边炸起水柱,逼得它仓皇后退。
这一炮,是在告诉英国人:云雾岛,骨头还硬!
消息传回英军锚地,临时指挥官看着报告,眉头紧锁。“还有反击能力?是陷阱?”谨慎起见,他下令暂缓进攻,请求指示。
这一步棋,为秦风争到了宝贵时间。
然而,风暴,不请自来。
“龙威号”出发第西天,秋季台风的锋面,像只巨掌碾过海面。
狂风咆哮,巨浪如山。
“龙威号”在怒涛里剧烈颠簸,像片落叶。加固的传动轴发出牙酸的呻吟,锅炉压力剧烈波动,警报汽笛被风暴扯碎。
“稳住舵!”林雪死抓着扶手,指甲掐进肉里,嘶喊声在自然的伟力前微不足道。
一个巨浪狠狠砸下,舰艏猛扎进水,又艰难抬起,甲板一片狼藉。
“报告!底舱漏水加剧!水泵跟不上!”
“左舷明轮好像卡死了!转速暴跌!”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撞击林雪的耳膜。这艘百死一生的巨舰,在风暴中发出解体的哀鸣。
与此同时,云雾岛也迎来风暴后的危机。
工事毁了,营房塌了。一艘英军侦察舰竟趁乱逼近!
“打掉它!”秦风毫不犹豫。
假象必须维持!风雨中,岸防炮艰难瞄准,几次齐射后,一发炮弹终于撕碎了敌舰的帆,逼它带伤逃跑。
但这一战,也彻底暴露了岛上火力的外强中干。
风暴过了,海面暂时平静,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更深的绝望。
“龙威号”生死不明,音信全无。
云雾岛工事崩坏,实力大减。
英国人的大规模报复,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会落下。
分兵后的第一次生死考验,用最残酷的方式,压在了每一支队伍头上。
命运的绳索,己经绷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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