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窗外的玉兰就开了满枝。陈梦正坐在暖炉旁给小开衫缝纽扣，浅粉的爱心扣刚缀上第二颗，就听见念安在门口喊：“妈！生了！是个健康的小男子汉！”
她手里的钢针“嗒”地落在布上，起身时差点碰翻装毛线的竹篮。李默早抓了备好的襁褓，拉着陈梦往门外走，两人脚步都有些急，却不忘把叠得整齐的小开衫和浅粉袜子装进布包——那布包还是当年给念念装旧开衫的，边角绣的太阳花，在春日里亮得像团小火焰。
医院病房里，新生儿正蜷在念安怀里，小脸皱成个小团子。陈梦轻轻把小开衫展开，李默在一旁小心托着孩子的后背，两人配合着把衣服往他身上套。针脚细细密密裹住小小的身子，衣襟内侧的“安”字恰好贴在孩子心口，像颗暖融融的小印章。“你看，刚合身。”陈梦声音发颤，指尖碰了碰孩子的小手，那小手竟攥住了她的指腹，软得让人心尖发疼。
念念趴在床边，举着自己画的小树苗布贴：“太外婆，等弟弟再大一点，咱们把这个绣上去好不好？”她还从书包里掏出锦盒，打开给弟弟看，“这是太外公找了三家店的毛线，太外婆绣的‘家’字，以后弟弟的衣服里，也有咱们家的故事啦。”
林溪把相机举起来，镜头里陈梦正给孩子理衣领，李默在旁笑着递袜子，念念凑在旁边轻声说话。“咔嚓”一声，春日的阳光落在画面里，连同小开衫上的针脚、锦盒里的旧毛线，都成了新的纪念。“等他长大，咱们就把这些照片和旧信纸订成册子，告诉他每件衣服背后的事。”林溪说这话时，念安正摸着孩子心口的“安”字，眼里满是温柔。
回家时，李默把小开衫换下的襁褓叠好，放进了衣柜最上层——那里己经摆了米白开衫、念念的旧布套，如今又多了这床带着新生儿气息的襁褓。“以后啊，这衣柜就是咱们家的‘暖匣子’。”他笑着拍了拍柜门，陈梦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把刚织好的米白开衫放进衣柜，那时还没料到，这一柜的针脚，会织出这么长的岁月。
傍晚，陈梦坐在窗边，把剩下的浅粉毛线绕成新的线团。玉兰花瓣被风卷进屋里，落在毛线篮里，她忽然想，等秋天，要给姐弟俩织件同款的小开衫，一件绣树苗，一件绣小鸟，衣襟上都缀着“家”字。李默走过来，把刚晒好的腊梅干放进茶罐，茶香混着毛线的软香漫开来，他说：“等周末，把客厅的照片墙再补一块，就放今天拍的全家福。”
月光又爬上衣柜，落在新添的襁褓和小开衫上。陈梦看着那排叠得整齐的衣物，忽然明白，所谓家的暖，从来不是停在过去的旧衫里，而是像这春分后的春天，顺着一针一线，在新生里长出新的温柔——往后岁岁年年，还会有更多的针脚、更多的故事，被放进这个“暖匣子”，陪着一家人，从春走到冬，又从冬盼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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