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雨丝比立春时软了些,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堂屋灯盏暖黄的光。陈梦正给弟弟缝补磨破的袖口,门外忽然传来念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娘,您快来看看,这开衫里好像藏着东西!”
她放下针线走出去,看见念安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那件二十多年前的米白开衫——是李默找旧毛线时翻出来的,衣摆处还留着念安小时候蹭的饭渍。此刻开衫的左襟被轻轻拆开,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念安用镊子夹着一缕棉絮,小心地往外扯,竟带出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
“这是……你外婆当年绣的?”陈梦凑过去,看清纸片是块剪碎的绣布,上面用浅粉线绣着半朵栀子花,针脚比念念绣的粗些,却透着股认真劲儿。绣布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墨迹己经晕开,勉强能辨认出“安”字和“霜降”——正是当年她给念安织这件开衫的日子。
李默也走了过来,手指轻轻拂过绣布边缘:“你娘那时候总说,给孩子的衣服要藏点‘念想’,我还以为是说毛线的暖,没想到真藏了东西。”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堂屋走,回来时手里拿着那个红漆木盒,从最底层翻出一块同样的浅粉绣布——上面是另一半栀子花,背面写着“梦”字,“这是当年她走之前,偷偷塞在我口袋里的,我一首没敢拿出来,没想到两块能拼成一朵。”
念安把两块绣布拼在一起,完整的栀子花在灯下泛着柔润的光,像是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原来外婆早就把她的牵挂藏在衣服里了,”她眼眶有些红,“小时候我总嫌这件开衫颜色不好看,现在才知道,这里面藏着她绣的花,还有咱们家的暖。”
这时念念抱着弟弟跑了过来,看见石桌上的开衫,立刻凑上前:“太外婆,这是妈妈小时候穿的衣服吗?我能摸摸吗?”陈梦点点头,把开衫递到她手里,念念的小手轻轻抚过布料,忽然指着袖口说:“这里有个小口子!太外婆,咱们把它补好,等小表妹出生,让她也穿好不好?”
“好啊,”陈梦笑着点头,从针线笸箩里找出米白的线,“咱们一起补,再把这两块绣布缝回衣服里,让小表妹也能摸到太外婆留下的栀子花。”她穿好针,念念就坐在旁边帮忙递顶针,弟弟趴在念安怀里,小手抓着开衫的衣角,偶尔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在跟着附和。
李默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祖孙三代围着一件旧衫忙碌,忽然起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姜茶,冒着热气:“补衣服费眼,喝点姜茶暖身子。”他把茶碗递给陈梦,又给念安和念念各倒了一杯,姜茶的暖意混着绣线的棉香,漫在雨丝纷飞的夜里。
念安喝着姜茶,看着母亲和女儿认真补衣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天整理《家的暖脉》时,在最后一页写下的话:“家的暖,藏在旧衫的棉絮里,绣在未完成的花上,也融在一碗热姜茶里。”她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幕,准备存进云端——以后小表妹长大,看见这张照片,就会知道,她还没出生时,全家人就用这样的方式,把爱缝进了旧衫里。
雨渐渐停了,窗外的栀子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新抽的芽尖上还挂着水珠。陈梦把最后一针缝好,举起开衫看了看,补好的袖口整齐又暖和,那朵拼好的栀子花藏在衣襟里,像一颗小小的心,跳动着旧时光的温度。
“等天晴了,把这件开衫晒一晒,”李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开衫的布料,“让阳光再给它添点暖,到时候带去给小表妹,让她知道,她穿的不只是一件旧衫,还有咱们家一代又一代的牵挂。”
念念抱着补好的开衫,兴奋地说:“我还要在开衫上绣个小‘安’字,和弟弟的银镯一样,这样小表妹就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陈梦笑着点头,把开衫叠好,放进红漆木盒里,和那本《家的暖脉》、半块怀表、旧毛线放在一起——这个“暖宝盒”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就像这个家的暖,永远都装不满。
夜里,陈梦躺在床上,听着身边李默平稳的呼吸声,想起白天拆旧衫时发现的绣布,忽然觉得,母亲从未离开过。她的爱藏在旧衫里,随着这件开衫,从念安小时候传到现在,以后还要传到小表妹手里,再传到更远的将来——就像一条暖脉,永远在这个家里流淌,从未断过。
月光透过窗玻璃,落在红漆木盒上,泛着温柔的光。陈梦知道,等小表妹出生,她们会带着这件旧衫,带着《家的暖脉》,带着满盒的牵挂去看她。而小表妹长大以后,也会把这些温暖的故事,讲给她的孩子听,让家的暖,永远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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