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衣无常接引
孟婆对于李卫那附带一堆条件的“英勇就义”，似乎选择了性耳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定他会答应。
她抬起枯瘦的手，凌空轻轻一点。指尖似乎有微光一闪，一道极其细微的、带着她自身气息的符文悄然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老身己传讯于‘无常司’。”孟婆解释道，“稍后便会有人前来接引于汝，办理相应职司手续。”
无常司？黑白无常？李卫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上来就接触地府著名形象大使，牌面不小啊！不知道来的是黑的还是白的？希望来个脾气好点的，他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得罪顶头上司。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地府的办事效率在这种非常时期似乎提高了不少。
没过多久，桥头远处的雾气一阵翻涌，一股冰冷、肃杀、让人魂儿发紧的气息迅速靠近。
紧接着，一个身影穿透雾气，飘然而至。
来的是一位……白无常。
只见他身着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袍，头戴一顶写着“一见生财”的高帽（字是黑色的，透着一股冷幽默），面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冷白，容貌倒是颇为俊朗，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手里拎着一根白色的哭丧棒，棒梢飘着几条白色的纸带，随着他的移动轻轻摇曳。
整个人（鬼？）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甚至熟鬼也勿近的冰冷气场。
他飘落到孟婆身前，微微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毫无温度：“孟婆大人。奉命前来。”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扫一眼旁边的李卫，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范无救（黑无常叫谢必安，白无常叫范无救？），来得正好。”孟婆似乎对白无常这冷冰冰的态度习以为常，指了指旁边的李卫，“此乃李卫，生前为阳间刑警，机敏果敢，于方才恶鬼冲击奈何桥时立下功劳。老身荐其暂入地府，添为一员衙役，协查近日动荡之事。汝且带他前往衙署，办理鬼箓，录入鬼籍，安置职司。”
白无常范无救这才将那双冰冷的眸子转向李卫。
那目光扫过来，李卫感觉像是被两台高速扫描仪从头到脚过了一遍，连魂儿体里最细微的波动都被探查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魂儿颤）。
这哥们儿……气场太冷了！简首是移动的冰山！
范无救看着李卫，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对孟婆推荐这么一个虚弱的新魂感到些许意外和……不满？但他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遵命。”
说完，他不再多看李卫一眼，转身便示意李卫跟上：“随我来。”
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李卫赶紧跟孟婆道别：“婆婆，那我先去了啊！您老多保重！汤……给我留着！”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上白无常。
范无救的速度极快，飘行起来悄无声息，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李卫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勉强跟上，魂体累得更加虚淡了。他试图套套近乎，打听点内部消息。
“那个……白……白大哥？范领导？”李卫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这是去……无常司报到吗？具体干啥工作啊？有岗前培训没有？工资待遇咋样？是死工资还是按绩效算？抓恶鬼有提成吗？年终奖发纸钱还是香火？”
范无救像是没听见，连头都没回，速度反而更快了。
李卫不气馁，继续追问：“领导，刚才那波恶鬼到底是咋回事啊？我看它们好像很有组织的样子，是不是有幕后黑手？咱们地府内部是不是有内鬼啊？需不需要我这种专业人才帮忙调查一下？我破案可是一把好手！”
范无救的身形似乎顿了一下，但依旧没回头，只是冰冷地甩过来一句：“噤声。地府之内，休得胡言乱语。汝之职责，届时自有分晓。”
得，碰了一鼻子灰。这白无常就是个闷油瓶，还是冷冻过的。
李卫撇撇嘴，只好暂时闭嘴，老老实实跟着飘。心里却琢磨开了：不让打听？看来这地府水果然深得很啊！越不让打听，越说明有问题！内鬼的可能性+1！
白无常带着他离开奈何桥区域，朝着地府深处走去。
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化。不再是灰蒙蒙的虚无或者单一的黄泉路，开始出现一些……建筑？
风格极其古旧，像是不同朝代的大杂烩，有秦汉时期风格的高台楼阁，悬浮在半空，被锁链缠绕；有明清样式的衙门宅院，门口站着石雕般的鬼卒；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年代的、奇形怪状的巨大骨架或者石碑构成的建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路上也能看到更多的“行人”——各种各样的鬼魂，有的穿着现代服饰，有的穿着古装，甚至还有穿兽皮的！一个个都行色匆匆，面色凝重，整个地府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看到白无常，都纷纷避让行礼，眼神敬畏。
李卫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这地府城建规划有点乱啊，简首是历史主题公园+魔幻现实主义大杂烩。
范无救显然对这一切司空见惯，毫无反应，只是径首带着李卫穿过几条“街道”（姑且称之为街道），来到了一座看起来相对“正常”一点的官署建筑前。
这建筑像是放大版的古代县衙，黑瓦白墙，气势森然。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用某种闪着幽光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察查司”。
门口站着两排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的鬼差，看到白无常，纷纷躬身行礼。
“此地便是汝日后报到履职之所——察查司，专司地府治安缉盗、刑狱勘察之事。”范无救终于停下，冷冷地介绍了一句，语气像是在介绍一个停尸房，“进去之后，自有人与汝办理手续。领取鬼箓、鬼服、法器后，听从上官安排即可。”
说完，他根本不等李卫回应，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染他似的。
李卫一个人（魂）站在那阴森森的“察查司”大门前，看着里面深不见底的走廊和那些面色冷硬的鬼差，忍不住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
好家伙，这就给我扔刑警队了？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
这地府的职场环境，看来是相当冷酷无情啊。
他深吸一口阴冷的空气，整了整并不存在的衣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好歹是老本行，总比去掏忘川河淤泥或者给恶鬼理发强。
他抬脚（飘）迈步，朝着那森然的“察查司”大门，雄赳赳气昂昂地……飘了进去。
新的副本，不是，新的工作岗位，哥们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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