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阿砚靠在后座昏睡,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陆沉攥着掌心的五块碎片,碎片的幽光在车窗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某种活物的眼睛。司机是个本地老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他们,突然开口:“后生仔,去孤岛?那地方邪乎得很,前几年有群年轻人去探险,回来后个个说胡话,说听见海里有人唱歌。”
陆沉心头一动:“唱歌?”
“可不是嘛,”老人咂咂嘴,“说那歌声能勾魂,听着听着就想往海里跳。后来县里派船去搜,只捞上来几双鞋,人影子都没见着。”他指了指窗外漆黑的海面,“你看那片黑黢黢的,传说底下是归墟,能吞万物,连光都跑不掉。”
陆沉看向窗外,夜海像块巨大的墨玉,浪花拍打着礁石,确实有种吞噬一切的压迫感。掌心的碎片突然发烫,五块碎片边缘开始发光,在他手心里拼出半个残缺的漩涡——还差两块,就能凑齐完整的星骸图。
车到码头时,阿砚突然惊醒,眼神涣散地抓着陆沉的胳膊:“别……别上岛……水里有……有鳞片……”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陆沉把他安置在码头简陋的旅馆,老板娘是个瘸腿的老太太,看见阿砚手腕的青黑纹路,突然变了脸色:“这是……海祟的印子?你们招惹归墟里的东西了?”
“海祟?”
“就是海里的精怪,”老太太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她满脸皱纹都在颤,“它们靠吞人的影子活,被缠上的人,影子会越来越淡,最后连人带影被拖进海里喂鱼。”她指了指墙上的旧相框,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灿烂,“我儿子,就是这样没的。”
陆沉的心沉了沉,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在油灯下果然比平时淡了些。他摸出青铜棺,棺身的“囚”字符号微微发亮,似乎在呼应他的不安。
“今晚别出海,”老太太往他手里塞了袋晒干的艾草,“海祟怕这东西,撒在船边能挡一挡。”
后半夜,陆沉被海浪声惊醒,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无数女人在低声哼唱。他走到窗边,看见海面浮着成片的磷光,磷光里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晃动,那些人影的脚下,影子正被海水一点点啃噬。
阿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眼神空洞地望着海面:“你听……它们在叫我……”
“阿砚!”陆沉拽住他,将艾草往他身上塞,“醒醒!那是海祟的歌声!”
阿砚猛地哆嗦了一下,指着海面:“你看……那不是我妈吗?”
陆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磷光中果然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面容像极了阿砚的母亲,正朝他们招手。但她的脚下没有影子,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覆着细密的青黑色鳞片。
“是幻觉!”陆沉将青铜棺护在阿砚身前,棺身金光乍起,歌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海面上的磷光剧烈晃动,那些人影扭曲成怪异的形状,转身往深海沉去。
“咳……”阿砚咳出一口黑痰,眼神清明了些,“刚才……我好像差点跟着走了。”
陆沉看着掌心的碎片,幽光己经指明了第六块碎片的位置——在孤岛西侧的沉船里。他把艾草撒在门口,又将青铜棺放在阿砚枕边:“我去去就回,你锁好门,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开。”
划着租来的小渔船出海时,天刚蒙蒙亮。海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碎片在船头引路,越是靠近沉船,海水越冷,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沉船的桅杆从水里斜斜伸出,像根指向天空的枯骨,船身上爬满了墨绿色的海藻,海藻下隐约能看见金属反光——是碎片!
陆沉刚要跳下去,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一只覆着鳞片的手猛地从水里伸出,抓住了船舷,紧接着,无数只手从海里冒出来,指甲泛着黑青,争先恐后地攀上船沿。
“海祟!”陆沉摸出艾草往水里撒,那些手碰到艾草立刻缩回,却在水面留下大片墨色的血。他趁机跃入水中,冰冷的海水像针一样扎进皮肤,沉船的舱门紧闭,碎片的光芒就在门后闪烁。
他用力推开舱门,一股腐臭扑面而来,舱里堆满了白骨,第六块碎片嵌在船长的白骨手指间,正发出强烈的共鸣。陆沉刚握住碎片,整艘沉船突然震动起来,白骨堆里伸出无数条黏腻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脚踝——是母巢的精气顺着海祟蔓延到了这里!
“嗡——”青铜棺突然从怀里飞出,悬在舱内,金光将触手逼退。陆沉趁机带着碎片冲出沉船,水面上的海祟己经散去,只有那艘小渔船还在原地摇晃,船板上留着几摊墨血。
回到旅馆时,阿砚正坐在床边发呆,看见他手里的碎片,突然说:“陆沉,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老宅的地基下,埋着最后一块碎片,还埋着……我妈的眼睛。”
陆沉心里一紧,碎片的幽光此刻正指向内陆的方向——正是老宅的位置。他将第六块碎片与其他合并,漩涡图案又完整了几分,只剩下最后一块拼图的位置,在地图上闪烁着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老太太端来热粥时,看见碎片突然跪地磕头:“星骸归位……大劫要来了……”
陆沉扶住她:“什么大劫?”
“归墟要翻涌了,”老太太声音发颤,“母巢藏在归墟底,星骸碎片是锁,也是钥匙,你们集齐的那天,就是它破锁而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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