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门的光芒刺破望海村的浓雾时，陆沉的手掌与阿砚、陈冬相触的刹那，三道光芒同时炸开。阿砚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西肢百骸，手腕上的血脉纹章突然浮起，像枚活的印记般贴在陆沉手背上——那里的烫伤疤痕正在发光，与纹章完美融合成一个新的符号：左半是人类的心脏轮廓，右半是古神的鳞片纹路。
“这是……”陈冬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陆沉的眼睛，那双眼的左瞳是熟悉的深棕，右瞳却泛着淡金色的流光，流光里仿佛有无数星子在旋转。
陆沉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符号，指尖轻轻拂过，符号化作一道光纹钻进皮肤。他抬眼时，瞳孔里的金色流光突然扩散，笼罩住整个码头。阿砚惊讶地发现，周遭的景象开始变得透明——水底的星陨碎片在缓缓浮动，每块碎片里都嵌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王伯他们的灵魂；浓雾中未散去的记忆残丝，像发光的丝线般缠绕成网，网的节点处，都系着颗晶莹的泪珠，那是逝者未散的执念。
“双脉之力觉醒时，能看见‘记忆的真实形态’。”陆沉的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回响，像是有两个声部在同时发声，“这些年，它们被困在虚实之间，既无法进入归墟，也无法消散，只能重复着死亡前的痛苦。”
他伸出右手，掌心对着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水底的星陨碎片突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星图。星图的光芒落下，笼罩住那些透明的人影，王伯他们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脖颈处的勒痕渐渐淡去，脸上露出解脱的微笑。
“是归墟的接引之光。”陈冬认出了星图的纹路，“你能首接操控归墟的能量？”
陆沉点头时，右瞳的金色流光闪烁了一下：“双脉者既是人类，也是古神，能在两个维度间搭建桥梁。但这力量有代价——每次使用，都会吸收周围的‘情绪记忆’，如果吸收太多负面情绪，会被古神的本能吞噬。”
他的话音刚落，码头尽头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叶簌簌落下，化作无数只黑色的蝴蝶。这些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张扭曲的脸，正是那些骨瓷娃娃的面容。蝴蝶群盘旋着冲向陆沉，翅膀扇动的声音里，夹杂着孩子们尖利的哭叫：“不要信他！他会变成和古神一样的怪物！”
“是‘恐惧记忆的具象化’。”陆沉的左瞳闪过一丝痛苦，“它们害怕被净化，在利用负面情绪攻击我。”他的右手突然覆盖上一层暗金色的鳞片，鳞片上流淌着星陨藤的纹路，“阿砚，借你的血脉纹章用一下。”
阿砚毫不犹豫地按住他的手背，血脉纹章再次浮现，与陆沉手背上的符号产生共鸣。金光与金光相触的瞬间，黑色蝴蝶突然像被点燃般燃烧起来，化作点点星火。星火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显现出来——正是编号73的那个孩子灵魂，他的手里握着半块骨瓷碎片，碎片上刻着个“陆”字。
“曾祖母说，这是‘羁绊的证明’。”孩子的声音清澈了许多，“她用自己的血脉封印我们，不是为了困住，而是为了等你觉醒双脉之力，用‘情绪记忆的正面形态’净化我们。”
孩子的身影化作一道光，融入陆沉的左臂。陆沉的左小臂上立刻浮现出一串纹路，像串精致的手链，那是用骨瓷碎片的纹路组成的。“吸收正面情绪记忆，能暂时压制古神的本能。”他解释时，右瞳的金色流光柔和了许多，“比如这些孩子的‘希望’与‘信任’。”
码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浓稠的黑雾，黑雾中传来无数女人的啜泣声。阿砚看清了黑雾里的人影——是那些穿着民国旗袍的“遗忘之影”，她们的玉镯在黑雾中闪闪发亮，镯身刻着的花纹与陆沉曾祖母的玉镯一模一样。
“是曾祖母当年的侍女们。”陆沉的右瞳微微收缩，“她们自愿化作影子，守护核心典籍，却在漫长岁月里被负面记忆侵蚀，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黑雾中的人影突然扑来，玉镯碰撞的声音刺耳极了，像是无数根针在扎向耳膜。阿砚的脑海里瞬间涌入无数混乱的画面：燃烧的瓷窑、碎裂的骨瓷、女人绝望的眼泪……这些画面带着强烈的悲伤，让他忍不住弯下腰，捂住了耳朵。
“别被情绪牵着走。”陆沉的声音带着种安抚的力量，他的左手按在阿砚的头顶，一股温暖的能量流入，混乱的画面立刻消散。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化作利爪，爪尖缠绕着星陨藤的光带，“陈冬，帮我稳住星图的能量输出。”
陈冬立刻握住他的左手，星陨藤的印记在他掌心亮起。随着两人的配合，陆沉右爪上的光带突然暴涨，像条发光的鞭子般抽向黑雾。黑雾被抽中的地方炸开，露出里面的景象：一间雅致的书房，陆沉的曾祖母正坐在书桌前，给侍女们分发刻着玉镯花纹的护身符，“等归墟之门开启，你们带着孩子们的灵魂先走，我断后。”
“她们的核心记忆没有被污染！”阿砚大喊，“她们在保护曾祖母的遗愿！”
陆沉右瞳的金色流光突然变得炽热，他的身体周围浮现出无数光丝，这些光丝自动缠向黑雾中的人影。光丝接触到玉镯的瞬间，旗袍人影们突然安静下来，玉镯上的花纹与光丝产生共鸣，浮现出她们原本的面容——都是些年轻的姑娘，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
“是‘守护记忆’的力量。”陆沉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她们攻击我们，是怕我们破坏曾祖母留下的封印。”
光丝将人影们轻轻托起，送入半空中的星图。星图的光芒里，姑娘们的身影与王伯他们的灵魂汇合，一起化作一道光柱，沉入归墟之门。光柱消失前，阿砚看见陆沉曾祖母的身影在光顶端微笑着点头，手腕上的玉镯化作一颗流星，落进陆沉的右瞳里。
归墟之门缓缓闭合时，陆沉的鳞片和利爪渐渐褪去，右瞳的金色流光也淡了许多，只剩下一圈浅浅的光晕。他看向阿砚和陈冬，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金色的纹路：“暂时没事了。但这力量还不稳定，刚才吸收的情绪记忆太多，需要时间消化。”
码头的浓雾彻底散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陆沉的渔船帆不知何时己经重新挂上，帆上的星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归墟之门闭合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光痕完美重合。
陈冬突然指向船舱：“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发光。”
他们走进船舱，发现陆沉的日记摊开在桌上，最后一页自动浮现出几行新的字迹，是用暗金色的墨水写的：“双脉之力的真正形态，是‘理解’——理解人类的恐惧，也理解古神的孤独。下一站，古神祭坛，那里藏着控制这力量的方法。”
字迹消失时，日记的封皮上浮现出一个新的符号，与陆沉手背上的契约标志一模一样。陆沉拿起日记时，符号突然化作一道光，钻进日记里，封皮瞬间变得古朴了许多，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陆沉将日记递给阿砚，右瞳的金色光晕闪烁了一下，“而且我有种感觉，古神祭坛里，有个‘老朋友’在等着我们。”
他说这话时，目光投向了海平线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中，一朵云的形状恰好是归墟之门的轮廓，云边上缠绕着一缕暗金色的光带，像条无声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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